晚些时候,大山带着桩子回了家,桩子一夜之间也成了大人,几个月时间里,天天跟着大山上地里,不是割草就是浇水,人也晒黑了许多。
张二娘问他怎会如此懂事,他笑着说要当一个好哥哥,不能让弟弟看扁了。
一句话让大家笑翻天去。
此刻爷俩个刚进篱笆院,桩子就跟小大人一般,打水给他爹洗手洗脸。
张二娘在院子里坐着,看着桩子忙前忙后,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
厨屋里传来阵阵香味儿
饭菜早就做好了,只等家里两个男人回来,便能开饭。
海棠给猪喂好食,又去后院里把晒好的花椒装了袋子,收进仓房,又进了厨屋,张罗着摆桌。
这些日子,家里几个人都累的慌,张二娘的营养也得跟上,因此菜做的都多,分量也足足的。
一家人围坐下来,桌上菜色鲜艳,有肉有菜,实在是让人胃口大开。
红烧的干鱼,香香脆脆,配着绿油油的大葱,鱼是前些日子抓的鱼做成的鱼干,即使是鱼干,那鲜美滋味儿也甚是馋人。
一盘子豆腐烧腊野猪肉,海棠先炖的肉,炖得烂烂的,又把豆腐丢进去,直到豆腐上都冒出气孔,入了味儿,才丢了些葱花调味,酱油上色,装盘。
一盘子蒜蓉青菜,这是每日每顿都少不得的,也是农家人吃的最多的。
再来就是一锅蛋花汤。配着些松蘑和干虾。
桩子上了桌,眼睛都亮了,挑起筷子开动,几口菜下肚,嗷嗷叫着好吃,全没有刚刚之前的大哥范儿。
小屋里欢声笑语不断
晃眼就到了晚上,杜鹃上门来找海棠说话儿。
这些时日,杜鹃哭的眼睛都红了,为了柱子的不告而别。当海棠告知她柱子是要出海讨老婆本的时候,她更是强忍着眼泪,抽泣的身子一阵阵直哆嗦。
海棠本来不愿意说这大实话,然而每次与杜鹃聊天儿,她三句话不离柱子。
吃个饼儿会呆呆的问海棠,也不知柱子哥哥吃了没有。
绣着花儿会问海棠,也不知柱子哥哥穿的是否暖和这都快要夏天了,穿那么暖和干嘛?
杜鹃这般痴傻,可让海棠恼火极了。
原本头几回杜鹃来找她说话时,她是不打算告诉杜鹃柱子要出海的,可经不住她日日的摧残,干脆直接说出了柱子的去处,免得说一个谎话,还得无数的谎话来圆满。万一说漏了嘴,还不好收拾。
今日杜鹃进了她闺房,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自从知道柱子离家后,她就成了这个德行,海棠知道她这是犯了相思病。
“你呀,能不能有些出息,这还不是他家的人,怎么这般为他家操心呢?”杜鹃的情绪撩拨得她心烦意乱,说出的话也就没经过脑子。
“我要真成了他家的人,我何苦这样一番模样”杜鹃幽幽吐出一口长气,蹙着眉,耷拉着眼睛,趴俯在桌案上,恹恹的没有一丝精神。
她的脸型越发尖瘦,看样子是掉了好几斤肉了。
海棠无奈,挨着她跟着叹口气。
要是换成以往,海棠说出这样的话,杜鹃肯定是要嬉笑她一番,笑话她说话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女儿样,如今,她连笑话都懒了
“我看,等柱子哥回家,你让你爹提亲算了,免得你日日这般想他。”海棠在她耳边轻语。
杜鹃咻的睁开眼,脸上泛起红晕。
她直了直身子,看了看海棠,又不好意思的挪开眼光,轻声道:“如此这样多丢脸面我是女儿家,这样提亲,我以后还怎么抬头在他家做人?”说着说着,她用手捂了脸庞,整个脸面连到耳根都通红一片了。
要捅破这层窗户纸,还真难啊海棠再次长叹一口气。
“那都是你跟柱子哥的事,二爷爷是个和善人,他家也没有婆母不会瞎说。你就算掉了几分脸面,可是关起门来过日子,柱子哥又不笨傻,难道还会拿这个笑话你?”
海棠轻声说道。
杜鹃把眼睛从那未名处转过来,盯着海棠。那眼睛里藏着星星,亮闪闪的灼人,让人不敢直视。
“既然这样,我回家跟我爹娘说说。”杜鹃轻声道。说这话时嘴角弯弯,连着两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你啊,真成傻子了”海棠点着她额头无奈道。
“你说我傻,我就是傻了,你是不知,这几日,那张春生又上了好几回我家的门,我爹娘赶他出去,赶都赶不走。你说说怎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如果是柱子哥这么待我,我这辈子就算死了也够了”
杜鹃说完这一通话,越说言语声越低
张春生,那人怎么还没死心?海棠愕然。
这时候居然也有这样死缠烂打的男人,看来是个动了真心的,可惜就是个烂人,但凡有丁点好,凭着这样的执着耐性,杜鹃爹娘断然不会做的如此决绝。
“那恶人怎么还没死心?”海棠跟着愤愤不平。
“谁知呢,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让他做梦去”杜鹃咬着牙说道。
送走杜鹃,海棠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现在家里院外的事情都落到她身上了,虽然事情少,但一整天转悠下来,她也累的慌。
月头挂在屋顶,洒了一地银辉
百里之隔的王家大院。
院里人声鼎沸,“嗨,嚯,嗨,嚯”之声不绝于耳。
几十个粗壮汉子,光着上身,叫着调子,一挥一划舞动着几十斤重的大刀,榔锤
东边角上,一个少年稳稳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