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冉安抚他:“新时代新讲法,您也别太气了。”
杜师傅有些心灰意冷:“算了,赶明个我就去革委会说声,这活儿我不干了,爱谁谁干!”
“您不干,裁缝铺就彻底被公家收走了!”傅冉替他可惜。
“谁说不是!”杜师傅直叹气:“怨我家里头没个子女继承衣钵,要不哪能走到这田地。”
傅冉思量了片刻,斟酌道:“师父,实话不瞒您,我想顶了您的裁缝铺。”
杜师傅跟他老伴对视眼,一时没说话。
“您要是不干了,占的小头都会被公家收走,什么好处也得不着,我顶了您,会把您占的小头折算成现钱都给您。”
杜师傅抬衣袖擦擦眼镜,若有所思的样子。
傅冉没急着要回应,给他考量的时间,坐了会儿便道:“您搁家好好修养,裁缝铺那边我给您先顶着。”
正如傅冉所说,给公家,杜师傅分文得不到,给别人.也成,就是革委会那头得说清楚。
隔几天,杜师傅带伤去裁缝铺,几个徒弟瞧见他,也不理,漠然的做着手里活,好像压根没人瞧见他这个师父。
杜师傅看着就来气,沉着脸朝傅冉招手:“小冉,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第64章
傅冉解下身上的大围裙, 跟杜师傅去他家。
杜师傅老伴也在,瞧见傅冉过来, 客气的招呼:“坐, 你那天说的.我跟老杜想了一夜,决定把占的股让给你。”
杜师傅叹叹气:“说实话, 我是舍不得的, 交了公家我又不甘心,不过咱们这头商量好不行, 还得公家同意,公家要是想占巧, 咱们商量再多都白搭。”
傅冉解下身上的大围裙, 跟杜师傅去他家。
杜师傅老伴也在, 瞧见傅冉过来,客气的招呼:“坐,你那天说的.我跟老杜想了一夜, 决定把占的股让给你。”
杜师傅叹叹气:“说实话,我是舍不得的, 交了公家我又不甘心,不过咱们这头商量好不行,还得公家同意, 公家要是想占巧,咱们商量再多都白搭。”
傅冉懂他的意思,紧着问道:“师父,那下步该怎么走, 您给指点下。”
杜师傅冲革委会方向抬抬下巴:“也别急,回头我带你去革委会找领导说说看,记着,别说你要买我占的股,咱们往大了说。”
傅冉约莫明白了,试探道:“咱们就说传承手艺。”
杜师傅笑,眼含赞许:“聪明闺女,是这样,公家保护手艺人传承,我虽然不才,在南州城里头也算小有名气,哪怕是首都的元帅,也穿过我做的衣裳,总不能到我这儿就断了传承,你是我收的徒弟,我相中你,要把手艺传承给你,公家也不能说啥。”
傅冉笑,不忘嘴甜:“谢谢师父!”
杜师傅摆摆手,颇有几分感慨,招的几个徒弟,只眼前这个对他尊敬,其他人.不提也罢。
“小高这丫头,到底哪儿去了?”杜师傅提起她就脑仁疼:“也不打声招呼就没了影儿,她当裁缝铺是她家开的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个.傅冉真不知道。
高矿长跟他爱人快气死了,闺女不声不响的丢下封信,说要去南方一趟,具体去那块地,她也不说,气得高矿长直骂,说以后当没这闺女,死在外头拉倒。
十七八岁的姑娘,也不知道哪来的狗胆子,按祁瑞安来信的地址,一声不吭找去重庆,她哪知道,祁瑞安早就离开重庆,去了别的地儿!
千里寻夫,莫过于此了,高雪梅孤零零的蹲在邮局门口的马路牙子上,差不点没哭。
明明通讯地址上是这个地方,到了一打听,都说没有祁瑞安这个人,问多了还嫌烦,直接把她轰出来。
偌大的地方,她上哪儿去捞人啊.
搁邮局门口晃荡几天,办事员大姐瞧她怪可怜,有点看不下去了,打电话辗转数次,才联系到祁瑞安。
祁瑞安是从旁人口中得知有个圆脸姑娘成天在邮局门口站着,听人一形容长相,嗓子眼里像塞了团棉花一样难受,当即扔了手头上的工作,连夜坐车赶回重庆。
泥捏的人也有三分气性,高雪梅蹲在马路牙子上,委屈的想,她至多再等一天,要是还找不着他人影,她回去立马就应了媒人的说亲,嫁到农村去算了!
心里头这么想着,高雪梅抬头看看渐暗的天,踢踢马路牙子上的石头子,打算回招待所再住一晚。
才走几步,猛地就僵在了原地,傻乎乎的盯着马路对面的人瞧,生怕认错人。
对面穿老蓝中山装,胶底鞋,冲她笑的温和的可不就是那个负心男人!
高雪梅跟头小蛮牛似的冲过去,临到跟前了,又慢了下来,越来越慢,最后磨磨唧唧的走到他跟前,带着气道:“您还活着呐,我以为我要当寡妇了。”
祁瑞安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笑,低声道:“大傻妞。”
任谁也不能高兴别人说傻子啊,高雪梅两眼一瞪,老大的不高兴:“我是傻了,才来找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贱男人。”
对于这种辱骂,祁瑞安没辩驳,他确实没负责任。
“你住那间招待所,我送你过去。”祁瑞安两手插兜里,示意她带路。
高雪梅低下头:“我睡马路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