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武林盟得到朝廷的助力,凡盟中门派,弟子可入朝为官、入军为将,门派势力日益壮大,在老百姓的心中的地位自是今非昔比。

在众多门派中,华山派源流最长,底蕴最深。

此派由春秋时的剑侠冥灵子开创,至今已有千五百年。因其以道学立派,遵循“无为而治”。

从前,弟子们多隐匿于山林中,门派一度面临传承断绝的危机。

是故,百年前,华山掌门薛齐订下新规——每隔三年,在明月观开门收徒,通过文试、武试和长老们当面问答,根据品x_ing、资质择优而取。

明月观人满为患,金麟儿好容易才挤进去,走到负责登记姓名的弟子面前,把陈云卿替他重新办的户籍纸递了出去。

那华山弟子忙得焦头烂额,匆匆瞥了一眼,看清金麟儿的名字,忽然停下来,把他的名字反复读了几次,笑着问他:“这名字里是不是有故事?”

“我娘起的。”金麟儿同对方交谈两句,一回头才发现,孙擎风早已不知被挤到何处去了。

午时,华山掌门薛正阳亲临明月观,在大殿里一番慷慨陈词。

金麟儿个头不高,踮起脚尖,甚至于跳起来,都看不清大殿上的情景,始终不知道自己的外公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周围闹哄哄一片,他很快就被人挤了出去,郁闷地回到客栈。

到了第二日,试炼正式开始。

因为参选者甚众,文试要持续整整三日。

为公平起见,尚未作答的参选者,都被安排在道观的偏殿里等候,一日发三个馒头、一碗粥、一碗水充饥。夜里,大家把地上铺满干cao,挤在一起就地睡觉。

金麟儿正好满了十六周岁,同所有已成年的参选者一起,被安排在第三日最后一场考试。

金麟儿有些犯愁——第二日,他必须喝血。

孙擎风杀了只j-i,把血灌进羊皮水袋里,让金麟儿偷偷带进道观。

金麟儿半夜假装起夜,爬到房顶上饮血练功。

他被冷风一吹,哆嗦得像筛糠似的,脚下一滑,栽了下去。幸而偏殿不高,他摔在地上的cao堆里,并未受伤。

金麟儿刚刚站起来,忽然闻到一股清淡的冷梅香,继而被风灯的火光照在身上,被人逮了个正着。

或许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来人他见过,正是月前在长安府客栈里,将房间让给他的周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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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云走上前,替金麟儿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cao屑:“摔着没有?”

金麟儿心头一暖:“没事,我常常摔跤。”

周行云失笑,将金麟儿送回偏殿,道:“早些睡觉。若想起夜,去右手边的厢房里,叫值夜的师兄提灯带你去。夜里不要乱跑,山里有猫,看见落单的孩子,会挠你的脚板心。”

金麟儿乖乖躺下,咕哝道:“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

周行云摸了摸金麟儿的脑袋,转身离开。

直到这时,金麟儿才想起,自己身上戴着幻生符,模样很古怪,但周行云竟一点都不嫌弃。

第二日,进入考场时,金麟儿已饿得头晕眼花。

他把试卷摊开一看,发现题目是《生,亦我所欲;义,亦我所欲。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他顿时感慨万千,提笔便答。

文试结束,金麟儿回到客栈,吃了一大碗饭,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搞砸了。

他将作答内容复述给孙擎风,见对方脸色越来越难看,略有些担忧:“我答得不好?”

“你本身就是答案,纸笔写出来的,又算的了什么?”孙擎风没有直接答他,“你身负金印,十二岁时就已知晓两百年之约,知道自己不久人世。若换作旁人,纵使不把那金印传给他人,心中亦有挣扎。只有你,满脑子浆糊,连想都不曾想过。”

金麟儿:“我有你陪着,我学你,你不怕我就不怕。但我心里,其实还是会有不甘。我想,人活一世,很不容易,若还有生路可走,谁又会甘心赴死?承认自己想活,并不可耻。”

孙擎风的目光有些复杂,点点头,没有说话。

金麟儿:“但是,人活一世,并不仅仅是活着而已。我想过许多次,若叫我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命,让自己苟且偷生,我虽活得快乐,但心里会用不得安宁。所以,我甘愿舍生取义。但我自己清楚明白,这并非因为我有多么大义凛然,只是相比起来,我更喜欢这样而已。”

孙擎风叹道:“你答得很好,就是有些太实在了。世人都喜欢冠冕堂皇的话,火没烧到自己身上,又怎会明白?”

金麟儿喜出望外:“你说什么?你夸我了!”

孙擎风不答,逃也似地快步出门,站在走道上吹风。

“你夸我了!”

金麟儿趴在门上拍打门板,声音穿过门扉。

孙擎风的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

不出孙擎风所料,金麟儿顺利通过文试,得以参加武试。

临行前,孙擎风用《金相神功》中的点x_u_e手法,封住金麟儿气海。

金麟儿咳了两声,作出一副娇弱模样,要死不活地站起来。

但真当他站起来以后,却发现自己有没有内力,几乎完全没有差别,疑惑道:“大哥,你这方法是不是不行?我觉得自己身轻如燕呢。”

孙擎风不耐烦地把金麟儿推出房门,怒道:“你半点功夫都不会,就是个cao包!实心的cao包,和空心的cao包,有甚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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