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擎风倒在地上不停抽搐。他的身旁,已有两名军士倒在血泊中,看不出是死是活。
“此人绝非发病,看他指甲,许是妖物。”
“不可轻举妄动,赶快联络缉妖司。”
几名高大兵士在孙擎风身旁围成一圈,但都站得很远,无人敢近他身前。军士们俱是如临大敌,正在商议对策。
金麟儿趁机冲入包围,跪在孙擎风身边:“我来晚了!你坚持一会儿,我、我……唔!”
孙擎风似乎已经丧失理智,唯余最后一点本能,让他不对旁人痛下杀手。可金麟儿离他实在太近,他拼命控制自己,面上肌r_ou_不住抽搐,最后仍没忍住,张嘴咬在金麟儿右肩上。
金麟儿吃痛,却没有叫唤,反而用力抱住孙擎风,告诉他:“你别怕,我不会跑,让我来想办法。”
孙擎风猛力推开金麟儿,倒在地上挣扎咆哮。
周遭兵士见状,更加不敢近前。
金麟儿看着地上的血泊,心里挣扎万分。他不想喝人血,可此时此刻,他必须要保护孙擎风,要困住他体内的鬼煞,莫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前几日,两人关于“善恶”的谈论,在金麟儿耳边回响:“凡事只要不违仁义、不违良心既无不可,纵入地狱受业火焚烧又有何妨?”
金麟儿下定决心,用双手从血泊中掬起一捧血,埋头喝了起来。人血没有畜生的血那样腥臭,但作为同类,让他觉得更加难以下咽。鲜血入喉,他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
很快,金麟儿眉间的两瓣金色印记光华流转,丹田里的真气开始沸腾。
他抹了把嘴,原地打坐运功。红血从他莹白如玉的脸颊上滑落,倏忽间被自他体内升腾出的真气带离。
乌衣黑发,衣袂无风自动,神色庄严,眉心印记亮起金光,既如修罗,又似菩提。
兵士们惊讶得无以复加,认定这两人俱是妖物,挥动铁枪,想要先收拾金麟儿。
然而,随着金麟儿饮血运功,孙擎风逐渐恢复理智。人血带来的力量,自非禽畜可比。他的肌r_ou_鼓胀起来,身形更显健壮,单手折了两杆铁枪。
金麟儿听见孙擎风与兵士们打了起来,强行收功,扯着孙擎风的衣摆呼喊:“别杀人!带我走,我们离开此地。”
“莫怕。”孙擎风一把抱起金麟儿,轻松突出重围,回家带上长剑和早已备好的包袱,运起轻功飞也似地跑离云柳镇。
天公总爱与人作对,这日夜间,忽然下起雨来。
孙擎风怀抱金麟儿一路南行,至天黑时,已奔出四十余里。秋雨寒凉,他担心金麟儿淋雨生病,便不再行进,跑入深山密林中,在山泉边寻得一处隐蔽的洞x_u_e。
金麟儿肩胛上的咬伤不深,先前回到家时,孙擎风已帮他用纱布捆住,眼下血已止住,但那纱布亦已被血浸透。
金麟儿受伤后淋了雨,神智模糊,但一直拽着孙擎风的袖子,此刻见对方停下脚步,不由担心:“不用管我,我没事。”
孙擎风半跪在地上生火,幸而先前数月干旱,洞内的cao木都很干燥,他很快就生出了一堆旺火:“下雨天,地上的足迹很快就会被冲掉。那两个兵士x_ing命无虞,他们心里害怕,不会穷追不舍。”
“安心歇下,有我在。”孙擎风替金麟儿把脸擦干净,让他脱衣服烤火,自己也脱了衣袍,把衣服带到外头,在山泉中简单清洗过。
而后,他找来几根树枝,搭起两个架子,将s-hi衣服晾在火堆旁边,既挡风雨,又能遮住火光。
金麟儿嘴唇发白,冻得直哆嗦。
孙擎风坐在地上,把金麟儿抱进怀里,手里拿着一条从衣袖上扯下的布巾,沾了清水,帮他擦拭伤口:“我说过多少回?若我体内鬼煞爆发,你当远远躲开。”
金麟儿:“我不会丢下你的,死都不会。”
他怕孙擎风感觉受到轻蔑,马上换了种说法:“我是说,我不会让你丢下我,除非你真心厌弃我。”
孙擎风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取出金疮药粉,洒在金麟儿的伤口上,给他吹了两下,见他不住发抖,不由叹道:“孙某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相待?”
金麟儿:“你哪里都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孙擎风:“睡你的,别胡说八道。”
“你别趁我睡着的时候自己跑了,别丢下我。”金麟儿痛得虚脱,双眼半睁半闭,视物一片模糊,只隐约看到一簇橙红的篝火、漫天硕大的光斑,看到这金色的天地间,洞x_u_e的石壁上,落着他和孙擎风紧紧相依偎着的人影。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倾盆大雨淅淅沥沥地洒落。
秋衣并不厚实,到半夜已经被篝火烘烤干燥。
孙擎风松开金麟儿,把他放在一层厚厚的干cao上,起身去穿衣服,把金麟儿的衣服放在火堆边烤暖,而后才替他穿上。
金麟儿梦中惊醒,抱住孙擎风的胳膊:“你别走。”
孙擎风:“风大雨急,我走去哪儿?”
“雨停了也不要走。”金麟儿看见孙擎风人还在,暂时松了口气,手上的力道却分毫不减,“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可最近你总是在镇上游荡,你是不是,是不是……”
孙擎风:“有话直说,别磨磨唧唧。”
金麟儿似乎觉得这话说来难为情,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你是不是想成亲生孩子了?”
“我即便不娶妻,也可不能和你生孩子。”孙擎风深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