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渊看着小家伙哼哧哼哧的吃饭,便也低头专心填肚子。他的姿势可是比某头小猪崽要优雅的多,偏偏速度也没有慢下来。
用完午饭,崔文渊把二人的食盘送回食堂,然后就领着黎婴前往县城的裁缝铺做衣服。
黎婴被崔文渊牵着手,进县城之后就开始东张西望。此时虽然正值午时,但因为刚下过雨,凉爽宜人,所以路上的行人比之上午也多了些。黎婴早上坐在马车上时没办法观到长街全景,去追那红衣男时又没顾上看,此时倒是大开眼界。
真心说,这小小县城,繁华程度也不亚于现代中国一个中等城市的步行街了。而且这时代无论男女,衣服都称得上是光鲜靓丽,衣带飘舞,谈笑风生之下简直如同神仙一般。黎婴转过头看了看崔文渊,他身上这套校服虽然只有黑白两色,也非常的潇洒。
衬里是质料轻薄的白色薄绸长衫,外头一间黑色纱衣外罩,脚下是黑色的绸面布鞋,加之崔文渊身材已经抽长,显得挺拔飘逸,好看极了。黎婴留着口水想,等到明天自己也可以穿上这么一身衣服拉风了…但是他却没考虑过,以他那样的五短身材,只怕无论穿什么拉风的衣服,都只会增长旁人想要捏他一把的冲动。
刘记成衣店在县城还是颇有名气的一家老字号,学馆师生的衣服也都定做于这里。崔文渊带着黎婴进门的时候,成衣店刘裁缝的儿子兼徒弟急忙迎上前招呼。
“崔郎君,可是又有学生定衣吗?”
崔文渊点点头,把黎婴轻推上前:“是这个孩子,最好酉时前后做好。”
那小刘忙在一旁案子上记下,嘴里快速的回道:“酉时定能做好,到时候还照老规矩,我亲自送到学馆去,十个大钱的定金。”
十个?还只是定金?黎婴正要替自己的荷包心疼,却看见崔文渊神色自若的从袖袋里摸出了十枚开元通宝,码在案子上。“这是定金,待衣服送到再付你另一半。”
于是黎婴还来不及窃喜,就被小刘师傅拽到了屏风里头,开始量来量去。他真没想到,原来制服的费用也包括在了学费里头?太好了…他钱袋里一共还不知道有没有二十个大钱呢!
衣服很准时的在晚上快到六点半的时候送到了。黎婴从崔文渊的手里接过叠得整齐的制服,柔软的料子整个捧在手上,也感受不到太多的重量。他完全可以想象到,这样一套衣服穿在身上,在炎热的季节会好过很多。
晚饭也平淡无奇。黎婴因为太过疲惫,顾不上在晚饭时多认识一些学生,匆匆忙忙扒完饭,就回宿舍了。崔文渊要去北斋温习功课,因此他随便跟在三两学生后头去园子。倒不是他不认得路,只是崔文渊不放心他,非要让他跟在别人后头回宿舍,好在饭后回去的人本就很多,他无须刻意寻人。
黎婴勉勉强强爬上楼,然后捏起颈子上套着的红绳,他把崔文渊给他的钥匙也拴在这上面了。轻轻打开门,他接着外头的光把小起居室的油灯点燃。现在外头还有些光,等到崔文渊回来的时候,必定已经漆黑一片了,这盏油灯就当做是为了方便他晚上回来吧。
他把另外一盏灯点燃,然后举着油灯掀开竹帘进了寝室。下午无事时,学馆的杂役早就把他寝室擦了一遍,崔文渊也把自己的一套干净的床褥竹席给了他,他倒不是没有,只是今日y-in云密布,想要把竹席褥子晒上一边怕是不能,只能暂时先用别人的。黎婴把油灯放在梳妆台上,然后叫杂役送来热水洗漱。
“啊…累死。”黎婴洗完脚滚在床上,发了一会呆之后,又发现自己了无睡意。他不由郁闷的瞪着屋顶。怎么会呢…明明刚才吃晚饭时他就困得不行,差点把脸扑在碗里,这会儿躺在床上竟然会睡不着。
于是某崽崽在床上翻来滚去,直到浑身又出了点细汗才安静下来。家里屋子不多,他就睡在爹娘房间隔出的小间里,床也是爹给他特别做的一张小床。黎婴侧着头细细的听了听,这园子里理应有不少学生来来往往,却不知为何安静的很,反而让他不太习惯。
在家里的时候,因为地方小,无论在哪个角落,都能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有时候他会觉得烦,但是正因为这样,熟悉的人的气息无处不在,会让人感到安心。
黎婴小小的四肢摊开,整个小身体又渐渐蜷起来,缩成小小的一团。他不得不承认,有种久违的寂寞的痛苦侵袭而来,让他猛然感到喘不过气。
他想到了养父,许冰,想到了杰…
“啊!!”黎婴猛地坐起来,眼睛亮亮的:“我想起来了!!!”他说他为什么一见到崔文渊就有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崔文渊的长相和气质可不就和杰相像得很吗!长相温雅,气质柔和,就连嘴角总是带着的笑容,都十分的相似。
黎婴这么一琢磨,就不由嘻嘻的笑出来。他猜想,杰十一二岁的时候,一定就是他这个师哥的样子没错,这么一琢磨,他就对崔文渊升起一种亲近的感觉。毕竟,无论如何他也回不到现代了,那些过去的人,还有事,他都只能从相似的事物中获得一些熟悉和慰藉。
他叹了口气,重新趴在了床上。
“也不知道…糅兴…”嘟嘟囔囔的声音越说越小,黎婴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想要说什么。他每次想到往事,都难以避免的记起那个神秘的男人,他把自己带到这里,又莫名的消失,一下就是四年。
黎婴惆怅的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