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太监,得到了和小春料想一样的答案。那是从皇帝身上刮下来的烂r_ou_。
「送这东西来干嘛?虽说我当初有承诺过能救皇帝,但小四子可没答应,还让我差点没命出敬王府。现下这承诺没用了,小四子还叫你来做什么?」小春双手环胸倚着药房门板,打趣地说着。
而那小四子,指的自然是四皇子东方齐雨。
自从上次义勇救人,宝贵x_i,ng命却险些葬送在那良心被狗啃了的家伙身上后,小春决定以后对齐雨也背后太客气。东方齐雨那厮,从今而后随后叫叫就好,什么四皇子、什么敬王的,一律免了。
「四王爷托奴才带口信给赵小大夫,人命关天,更何况万岁爷龙体攸关万民福祉,请赵小大夫体谅他身为人子的心情。当时一时情急才会对赵小大夫无礼,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赵大夫海涵,待万岁爷康复之后,必定登府谢罪。」太监恭恭敬敬地说着。
小春本不想理会的,其实皇帝死不死都与他无关。但又想到皇帝如果驾鹤归西去,天下铁定会大乱好一阵子,再想到这皇帝怎么说也算得上他爹的哥哥,在情在理都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伸手一拿,把r_ou_端进去药房里,详细用几味药粉试了试之后,他再探头朝那太监道:「成了,回去告诉小四子,这毒他赵小爷以前亲身试过,有经验来着的,让他甭担心,过个两天再派人来拿解药成了。」
皇帝身上这毒,果真是当年大师兄种在他身上的一百零八种其中一种。难怪那时在树林里,自己对齐雨提起大师兄的著名毒药「要活活不成,要死死不了」时,他和云倾的脸色会那么难看。原来,还真是瞎碰上了。
小春又把那些试毒的粉末挑起来,发觉这毒虽然看起来好像有加了一点料,让毒发作起来比以往他尝过的更复杂些,但根本的用药还是不脱那些毒物,他只需要再找几味草药便制得出解药来。
太监连连点头,对小春无礼的言语也无多大反应,领了话便速速退了下去。
小春跟着无聊地煽着火,顾着锅子里云倾的解药。
那些虾蟆王、银胆白蛇、赤练蝙蝠、滇南小毒虫什么的,为了怕云倾发现,下锅的时候早已被他剁得面目全非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来。
心里想自己也好几天没去湮波楼找爹了,于是放着灶上火继续烧,他扔下药,戴上人皮面具,便又往外跑去。
欢欢喜喜地直奔湮波楼,小春攥了攥怀里的药瓶。
他这回又弄了些更为珍贵的护心丸给爹,里头不惜血本用足材料,一天一颗,有病去病无病强身,是养身良药来着的。然而,小春越朝那熟悉的地方去,便越觉得不对劲。
大街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焦臭味,远远地便闻得到。当小春在湮波六门口停下来时,整个人无法置信地傻住了。
这里拿还有什么门口?
原本该挂着绛纱灯,有着姑娘招呼的湮波楼,如今一眼望去,尽是断垣残壁焦柴木炭,京城人口中平地而起的万丈高楼、琼楼玉宇全没了,剩下的只是残破死寂、被烈火烧出来的龟裂黑色。
京城里的官差不停地在破瓦中寻找着任何蛛丝马迹,一旁则摆着白布盖着的寻获尸首。尸首旁有人跪着、哭着;有的则是无人看顾,焦黑尸r_ou_被几只乌鸦啄着、相互争食。
小春颤颤地抓了个路过的仵作大叔开口问,对方回答:「噢,三天前烧的。」
「还烧了两天两夜火才灭。」
「也不知什么原因,竟然连一个人都没逃出来。」
「造孽啊,死的人可多了。」
放开了那个大叔,小春一具一具地去翻那些盖着尸首的白布。遇见女尸,便说声打搅了,碰见男尸,先颤颤地喊声,「爹,是你吗?」再仔细探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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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在一句被烧得面目全非,食指脚趾尽数蜷曲的尸首前停了下来。
他认得尸体上已经烧成黑色的仅腰带和玉扳指,那是他爹罗绮的装束。
小春的身体突然无法控制地强烈颤抖起来,想喊爹,却哽了好几声喊不出口。
这个黑黑的东西……是他的爹……明明前几天还一起说话谈天的……怎么转个眼竟成了这样……
他还觉得爹邀他一起喝酒,他说自己酒后容易乱x_i,ng,怎么也不肯喝,还推说下次、下次,等他娶媳妇儿的时候,绝对和爹喝个痛快。
可这黑黑的东西……怎么是他爹……
明明那时爹还又哭又笑,喊着他的名字,叫他小春的。
那个和他有着两分神似,却从来没见过他真实面目的唯一亲人……
怎么变成了这样……
他只剩这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啊……只剩这一个了啊……
整个人突然失去支撑直直往地上摔去,在未接触到地面时,后头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攫住,把他搂进了怀里。
「受不了就别看了。」声音淡淡传来。
「怎么会这样……你早知道了……却没告诉我?」小春大口大口吸着气,困难地问着。
胸口又紧又热,令人几乎快要窒息,原本已经淡忘的儿时记忆,这时又明显浮现起来。小春记起来原来自己小时候也和他爹一样,有这心绞痛的毛病,是后来成了药人,才断了根的。
胸口这一抽一抽的疼,再再说着,这个人……他的爹啊……
他的爹啊……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因为你会受不了。」云倾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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