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么放心?你是什么人啊?你有什么好的?花那么多的钱供养你,人家图什么?你能给他什么?」徐嫂愠怒的叫着。

图什么,给什么,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亚亚给这两个问题剌得心疼。「妈妈,你就别问了,这件事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许嫂动了气,把手里的报名表折了几下就要扔掉,亚亚惊恐的叫着扑过去抢:「妈妈!你给我,你给我!」

被扑过来的儿子吓了一跳,许嫂哭了,把报名表往亚亚的怀里一扔:「好,给你!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你就自己做吧!」

哭着装好了饭,许嫂一把推开亚亚,走出了门。亚亚抱着那两张薄薄的纸,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找不到支撑的感觉。

走走停停,亚亚垂着头,通往舞蹈室的那条小路第一次变得那么难走。该不该去呢?天华是自己的梦想,为了这个梦已经付出了太多的努力。现在已经站在它的门口,难道真的要后退吗?舍不得也不甘心,可是也没办法不揪心。忐忑不安,左右为难。但是心底里还有很疼很重的东西在那里坠着,不敢去认真地思考、触碰。

人家图什么?你能给他什么?妈妈的话像尖刺一下—下地划着,到底我们之间的东西是什么呢?他说过,不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是爱。对呀,我们原本就不是兄弟,那根把我们勉强连接起来的纽带一断,就什么都不是了。他还会爱我,我也会爱他,可是为什么爱呢?能爱多久?我没有什么能给的,我只会不停地要。有一天他会烦,那份爱会变冷,温暖的怀抱不再敞开……亚亚猛地打了个寒颤。在路边蹲了下来,腿上没有力气了。

洺石看见亚亚慢慢的走进来,没奈何的摇摇头:「你磨蹭什么呢!都催你几次了,还不快点把报名表给我!」

亚亚揉带子,眉尖紧紧地蹙着。到底不能戒断舞蹈的诱惑,到底还是来了。

***

许嫂小心地提着饭盒走出电梯,忽然看见重症室门前围着很多医生护士,却静静的不动。一阵晕眩,许嫂踉踉跄跄地往前跑,不祥的念头压住了她。不可能有事啊,他明明已经开始好转了!

病床前,嘉伟弯着腰,动作笨拙地给周正义穿衣服。那具已经没有生命的苍老的身体,既熟悉又陌生。许嫂手里的饭盒掉在地上,靠着门滑坐下来嚎啕痛哭。

嘉伟没有哭,感觉已经有点麻木。看着父亲在生死边缘上挣扎了好几次,以为已经可以平安的时候,终于还是要接受这样的现实。机械地做着该做的事,嘉伟木然的脸上没有一点神采。

灵堂里摆放着周正义的遗体,镶着黑框的遗像看着面前的一切。想必他一定很遗憾,不能像电影里那样说完所有的遗言,就猝不及防地离开了。按照这里的习俗,孝子要彻夜守灵。嘉伟一身缟素木然地跪着,手里的纸钱一张一张地放进火盆中。火光一下一下地跳跃着,映着黑暗的四周。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没有任何的预兆。嘉伟根本无从适应。脑子里一片混乱,闻讯而来的亲族们簇拥着他,太多的事需要他决定。一切都机械地按照丧事的流程来做,竟然还轮不到悲伤。现在一个人静静的跪着,很多以为不会再想起的往事都跳上心头。儿时的家,抽烟的父亲,c,ao劳的母亲,一家人不宽裕但是和美的生活。

很轻的脚步慢慢的靠近,在不远处站住了。嘉伟半天才抬起头,亚亚站在那里。两只手垂在身边,空空的大眼睛默默地看着他。嘉伟看着他,眉尖渐渐蹙起,酸涩的水雾不听使唤地在眼中蔓延。纸钱燃烧的烟雾在风中飘散,隔在两人之间。穿过薄雾,亚亚走过来,慢慢地在他身边跪下。用自己的身子依偎着他,手悄悄地的抱住他的胳膊:「哥,起来歇歇吧!我替你。」

嘉伟猛地用手背捂住嘴唇,亚亚跪直身子搂住他,轻轻的叫:「哥哥……」只一声便落下泪来。

屋子里,许嫂蜷缩在角落里。从出事到现在,她再没有了任何的念头和想法。她只有缩在角落里,等待着即将降临的命运。周正义不算个好男人、好父亲,可是他死了,天也就塌了。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他们母子容身的地方。她们什么人都不是。没有人安慰她,没有人看见他,哭不敢哭、诉不敢诉,听着来凭吊的亲族们的号哭声,她连表达悲伤的资格都没有。

明天,是个什么样的将来呢?

送葬的队伍远远看去一片雪白,亚亚跟着队伍,扶着哀伤的妈妈木然地走着。有一种空空的慌乱在心里蔓延,就在几天前还以为永远不会改变的东西现在变成了抓不住的游丝。是什么东西改变了?想不清楚也不愿意想。

葬礼终于结束了,几天几夜不曾合眼的嘉伟憔悴得不成样子。坐在父亲生前的常坐的沙发上,四周是丧事用剩下的各种杂物乱堆着。嘉伟弯下腰,两只手捧着头,那里很疼。屋子里很安静,喧嚣过后让人黯然的安静。

亚亚悄悄端来一杯热热的糖水,在嘉伟面前蹲下来:「哥,喝点水吧!」

嘉伟接杯子的时候握住了亚亚的手指。

熟悉到开始陌生的感觉,亚亚鼻子酸了。

嘉伟要回去了,他需要一次充足的睡眠来休整。嘉伟看着亚亚,亚亚踟蹰地把他的衣服递给他:「我……得陪妈妈,她害怕。」

嘉伟点点头,抚摸了一下亚亚的脸。亚亚说的对,他是该留下来陪妈妈。嘉伟嘶哑的声音说:「好好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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