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靈氣不比天界旺盛強大,可是自然萬物皆有其獨特的靈氣,凡間與上界又是不同的系統,沐隱虹認為向這天地祈求並無損失,就在天池許了心願,祈稇阎械牡澳苤孬@生機。
他明白光是祈稕]有用,於是他用一半的壽元來換取這顆蛋新生的機會。這座山的諸神與j-i,ng靈們彷彿接受他的請求,池中小島的雪花不再飄落,寒氣退去許多,他忽然有一種感應,抱著蛋驚喜道:「胎動了。」
他語調是平靜的,但內心著實激動。他依然受仇恨所苦,可是這顆蛋的胎動令他感受到世間真有奇蹟存在。
只是蛋的胎動很快又弱了下去,沐隱虹趕緊給蛋渡氣,竭盡所能呵護它,給它所有溫暖。
「不冷了。」他輕聲哄著,好像認定這顆蛋能感受到他給的溫度和力量,以及他的盼望。「活下去,蛋破而出,茁壯,然後好好的活下去。」
這個蛋是他和那些逝去者所有的希望與寄託,而沐隱虹認為這樣聖潔的存在不應該被自己玷污,心中被仇恨佔據的他已經無法再在這裡,另一方面他更擔心的是蛋會因為自己而受傷害,雖然天界跟魔界的人都不好找來,但那些人總有辦法影響下界更低層的修煉者,c,ao控那些傢伙作亂。
因此沐隱虹做了沉痛的決定,他必須跟這顆蛋分開。
倘若有緣……
他對著蛋搖首苦笑道:「我是不祥者,希望我們再無相見之日,祝你一生平安快樂,恩怨情仇皆遠離你的生命。」
由於沐隱虹的緣故,池中的小島變成這雪山最特殊的環境,島上及周圍彷彿四季如春,即使山上有大風雪也不至於太嚴寒刺骨,當生命破殼之時,這座島會生出提供生命延續的花草果實。
因為這是沐隱虹的願望。
他折損一半壽元後再無法維持原本成熟男子的姿態,變成一個年幼男孩,這反倒利於他潛入天界報仇。
他到天界第一件事就是潛入雲門,傅時海與我族長老們是老交情了,自然亦識得他幼時的模樣,幾乎是一眼就確定沐隱虹的身份,將其收為弟子,並苦勸他斷了報仇的念頭。
傅時海是個剛正耿直的好導師,當然心眼是不缺的,要不他又怎麼能平穩漫長而且安份的守著一個位置。
若不是傅時海的關照和監護,沐隱虹或許沒辦法在天界生存這麼久,可是傅時海畢竟不瞭解沐隱虹那無以名狀的悲苦與怨恨,徬徨和不安。
傅時海當時就試探他關於蛋的事,他語意模糊的說蛋已經沒有了。傅時海沒多問,只是再往後的日子裡,時不時跟他提起關於蛋的話題,起頭都是:「倘若那顆蛋孵化了……」
倘若蛋孵化了,然後呢?沐隱虹不喜歡跟傅時海聊蛋的事,卻在內心深處默默惦記著。無論夜闌人靜時,燈火通明時,獨處時,或是茫茫天地間遊走時,依稀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觸浮上心頭,他的心裡跟身體都記著自己抱著蛋的感覺。
分明是個死胎了,可是好像有溫度,好像撫慰著他的悲傷,在他最慘的時候,只有那個死胎陪伴著他。倘若蛋有了生機,孵化了以後,會冒出怎樣的小傢伙?
沐隱虹壓下心中的念想,他其實也想守著蛋,守著那個孩子出世,可是他無顏面對。他擺脫不了仇恨的心,他在天界不時利用天界的資源壯大自己,希望有天能接近天帝,摧毀那個人最重要的東西,讓他們嘗嘗失去一切的滋味。
有時想起那顆蛋,他會有點感慨和後悔:「你的父母連個名字也沒給你起過,更不知你是男是女。我又談何資格給你起名。不管你叫什麼,希望別跟我一樣不高興的活著。」
許多年以後,沐隱虹得到一個機會接近天帝,他告訴自己要沉著應對,只要能接觸到天帝,他離報仇雪恥之日亦不遠了。
但他萬萬沒想到被傅時海派去接應的對象,主要不是天帝,而是天帝攜來的一個幼童。看起來很幼小,四、五歲的模樣,稚嫩得很,他壓下心中各種疑惑與天帝應對。他壽元減損後妖力大減,加上吸收不少天界靈脈的力量,饒是天帝也無法立時判斷他是外來者,只當他是個普通天人。
他以為的小公子是個跟自己差不多的男孩,沒想到會是一個n_ai娃。以天帝這樣的身份地位何必親自處理這孩子的事,沐隱虹一下子冒出許多聯想,然後他直覺這孩子說不定跟那顆蛋有關。難道顧雲柢已經從人間尋獲了那孩子?
下一秒沐隱虹推翻自己的猜想,因為這更可能是一個陷阱,說不定是天帝找來條件相仿的孩子,想把對於那顆蛋有企圖的人給釣出來。
沐隱虹牽起那孩子的手走出竹林,觸感似曾相識,但他只能不停否認。這個孩子叫小星,沐隱虹不由得想像起蛋裡的生命若出世,如今或許也跟小星一般大了。
可是這孩子很古怪,也挺有意思,開心得又叫又跳,還翻筋斗,像隻猴子似的,回過神來的時候,沐隱虹察覺自己正在笑。不是掩飾自我的表情,他是發自內心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