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号房那个曾经为张盛赋诗一首的中学英语老师放风时接到了一封家书。看守所里案情简单的犯人经过警方检查,是可以往里寄信的,寄信只能进不能出,往外传的条子顶多允许写上需要什么吃穿用的东西,让家里准备。
号子里的犯人整天无所事事,一有外面的消息人人兴奋,大家就都围上去看他的信。信是他老婆写来的,里边写的非常简单,只说了家里的情况,叫他安心改造重新做人,同时给他存了五十块钱,随信还附了自己和刚刚五岁的女儿的照片。
英语老师的媳妇长得不赖,犯人们两眼放光,不免吹捧一番。英语老师虚荣心大为满足,飘飘然的便吹了起来,骂他老婆信写的太简单,才写了一页,刚进来时一封信能写七八页,现在感情是越来越淡了,没准儿哪一天就他妈跟人跑了。
其实信通多了,哪有那么多话好讲?英语老师也明白这一点,他这么说,只是想显摆自己在家里有地位,在犯人们中间有面子而已,倒不是真的对老婆不满。
可他牢s_ao一发完,却不知触了庞杰哪根筋,对舒盛破口大骂起来。
庞杰指着他鼻子骂道:“久病床前无孝子,长年铁窗无良妻。你他妈的因为花罪进来的,你媳妇还能做到这份儿上,每个月都给你写信,都给你存钱,这么好的老婆你还发牢s_ao,你他妈的良心让狗吃了?
进号房的人有三改,孩子改姓、老婆改嫁、本人改造,你老婆做的还不仗义?林东,你来说说,你老婆对你咋样?”
旁边就有一大烟鬼似的犯人凑上来赔着笑脸:“庞哥,你提我家那贱货作啥,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啊。一进大牢,老婆是一年人等那儿也等,两年是人等那儿不等,三年是人也不等那儿也不等。这就算是有情有义的女人了,我老婆连半年都没等下来就跟人家勾搭上了,臊死人!”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庞杰指着舒盛的鼻子吼。
舒盛在六号房的地位也算中间偏上了,而且六号七号房挨着,平时跟庞杰也挺熟,他还真不好意思翻脸,只好尴尬地说:“庞哥,这咋说的这是,我骂我老婆,你生的哪门子气啊?”
庞杰怒发冲冠地说:“为什么不生气?你个混蛋,这么好的老婆还不知足?要是我,我老婆就是给我开一个绿帽子店,就是在外面卖,只要月月给我写信,月月帐上见钱,我就一百个知足,还得感激她。
你拍屁股进来了,还要老婆在外面给你守节,给你挣钱‘托屉’,你给人家什么啦,谁上辈子欠了你的?你们这种知识分子最c,ao蛋!自己胡搞乱c,ao,对老婆就要求是贞妇烈妇,道貌岸然的装逼,心底比流氓还脏!”
英语老师脸上挂不住了,悻悻地说:“算了,庞哥今儿脾气不好,你骂的,我受了,我不和你吵。”
“回来!”庞杰还来劲儿,一把从他手里把照片抢了过来,“嗤”地一下一撕两半儿,把他女儿那半张扔回他怀里,不怀好意地笑:“你看不上,老子看得上,照片借我使几天,等我爽够了就还你。”
这一下英语老师也翻脸了,一开始他还不敢骂人,只是据理力争,后来实在怒不可遏,他骂了,只不过还是没勇气直接骂,他用的是英语。
偏偏庞杰那小子旁的英语听不懂,还就那句“fuck”听得明白,一听他敢回骂,当头一拳砸去。两个人就交起手来。
庞杰是七号房的二铺,手下的小弟得巴结着,一看他动手了,立即上前帮忙。六号房的老大在旁边忍了半天了,他倒不稀罕为那老师出头,可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啊,骂他的人就等于打他的脸,以后让他还怎么服众?现在还动上手了,六号房的头铺也火了,一lu 袖子招呼一声便扑了上去。
他一动手,六号房的人也全动了,人群中顿时大乱,其他号的犯人看热闹,六号七号大打出手。
“真他妈的!”老刀悻悻地骂:“我一离开,他庞杰反了天了,肯定是头铺压不住他,这架打下来,得连累不少兄弟戴镣子。兄弟们,跟我去劝劝架。”
庞杰是七号房的二号人物,自从老刀调过来后,大家谈论七号房的事情就多了些,所以张胜对那个号房的事多少有了些了解。
庞杰原来是城北看守所的犯人,他那个号房的老大也是在管教里很吃得开的人物。有个新人进来后,老大给他服水土,用的是“蒙古包”,就是用被子把他包起来,全号犯人在外面打。不料那人不禁打,给活活打死了。
一开始看守所还想把这事给摆平,压着死讯没对外说,而是找来那个屈死犯人的家人,亲切询问一番,问他平时有没有什么病啊啥的,因为看着他身子弱,想给他办保外。
那犯人家属一听这个激动,到处托关系走后门,很快弄来一大堆病历,这摞病历往那儿一放,那个屈死鬼除了妇科病,所有的病都得齐了。
然后看守所便翻了脸,通知犯人家属说犯人生病死了,把他们家里送来的病历当证据。可是那人根本一点病都没有,家里人哪肯答应,疯了一样到处告状,最后事情闹大发了,当班管教被扒了制服回家吃自己,所长撤职,头铺枪毙,又给犯人家属一笔赔偿,才算把这事平息了。
同号的犯人都加了条罪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