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同他道:“你别紧张,我家人都很好的。”

见赵无眠似乎没听进去他的话,只是机械的跟着他的步子走,他只好说点别的什么来让赵无眠转移一下注意力:“你记不记得高一的时候,每次考试念听力的那个英语老师?”

赵无眠“嗯”了一声,空着的左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隔着毛衣,也能感受到指尖玉章的位置,他这才稍微定了定神,有了些许真实感,“记得,02级的英语老师,口语很标准,听说是留过学的?我见过他几次。”

谢砚低笑了一声:“见过就好。”

赵无眠又“嗯?”了一声,这次是带着疑问的语气,还偏头看了谢砚一眼:“怎么了?”

他们已经走到了老宅门口,不知道什么木质的牌匾上书着遒劲有力的“谢宅”两个字,赵无眠抬头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敞开的大门一览无遗的院子,脑海里飞速的掠过千万种思绪,紧接着迟疑了一下:“你家……”

“啊,祖上传下来的宅子。”谢砚漫不经心的解释道,“现在只有爷爷住在老宅,爸妈住在清河雅苑。我小时候在老宅住的时间更久一些,待会儿带你去看我房间。”

我家人都是当老师的,一辈子跟书本学术打交道……

谢砚说过的话在心头过了一遭,赵无眠觉得像是踩在云端,恍然又苦涩的垂下了眼。

书香世家。

难怪……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见到谢从聿的时候,赵无眠才明白过来谢砚为什么突然提起念听力考试的老师……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做学生的看到老师,第一反应都是脱口而出的老师好,赵无眠话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唐突了。

谢砚替他解围道:“这一屋子都是老师,你怕不是要挨个老师好的叫个遍?”

谢从聿听了那句谢老师好,没忍住笑了一下,他平时是不常笑的,这一笑,看得谢从竹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用这么拘谨。”

谢砚挨个的给赵无眠介绍了人。谢家人对赵无眠并没有表现得多热络,而是润物细无声般很平常的长辈与晚辈间来往谈话,再加上有平辈的谢墨在,也能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他很快就从容了起来。

谢砚的母亲很少说话,但每次开口都会把气氛往轻松的方向引。赵无眠抬眼望过去,便会看到于婳拿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朝他笑一笑,这位夫人从一开始就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而他却空手上门来拜访,怎么想都觉得太过失礼。

吃过饭以后,谢从聿把赵无眠单独叫到了书房,谢砚则被谢老爷子叫去了书房。

谢老爷子叫他看画。

大概是某位友人送来的手信吧,画的是竹,挺拔傲立,浓墨淡勾几笔,就已见风骨了。

谢砚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视线落在落款上,紧紧的一缩:“爷爷……这……”

丁酉秋日,叶衷寒敬上……

谢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学问,琴棋书画都有涉猎,好友遍布大江南北,能引以为知己的却只得一两人。

叶衷寒,便是其一。

叶衷寒……也是他大学时候的老师。

只是,当年因为他的事情,两个人断绝往来已经好些年了。

“今天早上,一个学生送来的。”谢老爷子目光也晦涩得很,“你也知道老叶身体不好还爱瞎折腾,说是前些日子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谢砚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老师他……在哪家医院。”

“市医院。”谢老爷子抚了一下画轴,“我打给秦让,才知道他一直是医院的常客,还不许秦让跟我说,当真是越活越胡闹了。”

数落完又叹了口气:“我下午,去看看他……”

“我……”谢砚喉咙一紧,话到了嘴边,却死死的卡住了。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就不去了,免得惹老师生气。”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谢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他既然给我送画,便是退了一步的意思,我和他都一把老骨头了,都没有当年为了你的事争执不下的力气了。”

谢砚垂眸盯着地板,压着声音道:“老师本来心脏就不好,没得气着他。”

叶衷寒心脏不好,如今年纪越发的大了,也越发的经不起刺激了。谢老爷子想明白谢砚的顾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沉沉的叹了口气,摆手道:“也罢。”

从书房里出来的谢砚,脸色有些沉重和疲倦。

从另一间书房里出来的赵无眠,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

看起来就像是谢砚才是见家长的那一个。

谢砚是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的,赵无眠看出他脸色不太好,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怎么了?”

赵无眠站着,他就直接抱住了赵无眠的腰,闷声问:“我爸妈跟你说什么了?”

“伯父伯母说,让我照顾好你。”

“是让你管着我吧,少抽烟少喝酒少在外面鬼混,是不是?”谢砚已经能猜到自家爸妈是怎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这些话了,于是声音变得更低了些。

赵无眠摸了摸他的脸,强调道:“是照顾。”

谢砚的父母都很通情达理,尤其是谢砚的母亲,对他好得甚至让他有些受宠若惊。谢从聿是说了些两个人在一起要相互扶持相互敬爱之类的话,于婳则是推心置腹的,跟他聊起了谢砚以前的事情。

于婳说,希望他能好好跟谢砚过日子,如果不能,如果以后……因为什么事情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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