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刚好把手边这一张邀请函写完,吹了吹扉页,才抬眸看向赵无眠,视线触及赵无眠一脸的若有所思,他又看了眼自己乱得不能看的书桌,就有些不自在:“有点乱……”
“其实平时,我的桌子没这么乱的。”
只是他练字或者作画时,才会比较乱而已……
“我在想。”赵无眠走过去帮忙把字迹已经干了的邀请函叠起来,整理出了一小块的活动位置,“我家的书桌,怕是不够你用的。”
谢砚书房这张书桌极大,能容三四人,谢砚一个人都不够用,更别说他那张书桌了。
谢砚笑道:“那不如,你搬来我家跟我住?”
他原本想着要赵无眠搬进他家怕是不容易,所以才想山不就我我去就山的搬去跟赵无眠住,反正他的目的是同居,谁搬去谁家,都可以。
视线落在随手用来练笔的宣纸上,赵无眠随口道:“你好像会很多种字体。”
“如果这句话是夸奖的话,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谢砚也没逼着他表态,反正配合赵无眠岔开话题这种事情他驾轻就熟,有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赵无眠翻了翻手下的宣纸,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夸谢砚,只喟叹道:“是夸奖。”
“是不是很崇拜我?”谢砚拿起笔蘸了下墨,笔杆一旋,有些轻佻的点了下赵无眠的指尖。
他突然来了兴致,把邀请函都放到了一边,抬手扯了张白纸出来,悬腕落笔,倒不似他平日里的模样,利落的洒脱行在字里行间,很有股子别致的味道,一钩一划,清隽有力。
谢砚只写了三个字,“赵无眠”,却用了好几种写法,有的写法赵无眠甚至不认识,只觉得自己的名字从来没被写得这么好看过。
“你练字多久了?”
谢砚又蘸了一下墨,想了想道:“二十多年了。”
见赵无眠眼底的惊艳和赞叹似乎比方才还盛,谢砚没忍住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更喜欢我了?”
赵无眠看向了案桌上的画缸:“那些,也是你的字画么?”
“想看?”谢砚把笔搁下,稍微收了下桌面,起身去拿画缸里的卷轴,“不全是。”
“你要是喜欢字画,博古柜上摆的卷轴是珍藏。”
“我对字画没什么研究。”赵无眠解释道,“只是想看看你的。”
谢砚正随手拆开了一卷,听他这么说,便松手展开了画轴:“运气不行,这是我哥的墨宝。”
赵无眠看了一眼,卷轴上的字张扬跋扈,整行一笔而下,纵逸得他只能勉强辨认一部分字:“……亭下……水、空,知君为我……作……”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s-hi青红。”谢砚忍着笑念道,“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
“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谢砚道,“我哥他喜欢苏轼的词。”
“这字……”赵无眠在脑海里搜索了下形容词,未果,只略有些生硬道,“很潇洒。”
“你喜欢草书?”谢砚把字卷了起来,又拆了另一幅。
“感觉很厉害。”赵无眠对字画也没太多的研究,要让他点评他是说不出什么的,单论欣赏的话,方才那副字确实很厉害,一笔连一画,字字相连处亦落笔清晰,递相映带,比起医生们自己才认识的鬼画符一样毫无章法的药方,高下立见,又让他觉得看来甚是亲切。
谢砚这次拆开的是自己的字画了,写意山水画,题字是“片石太古色,虬松千岁姿。相看两不厌,共结岁寒时”。一年前他对这幅画和字都甚是满意,如今再看,总觉得是黑历史,于是抬手就把卷轴合了起来:“我也会写。”
他把卷轴放回画缸,回到书桌前,挑了只长锋羊毫,蘸墨,就站在书桌前,俯身落笔,笔走游龙,看的赵无眠微微有些失神。
这样的谢砚,浑身都在发光。
等他回过神来,谢砚已经收了笔,抬眸看着他,似笑非笑的问:“好看吗?”
他这才望向桌面,宣纸上书两字,如行云流水,任情恣x_i,ng,倒果真是“草书”两个字。
“好看。”
谢砚朗声笑了出来:“谁更厉害?”
“你。”
赵无眠手里还拿着一副谢砚的字,如今半分看字的心思都没了,眼里尽是谢砚肆意笑着的模样,耳中只闻他笑声朗朗,心里就再容不下别的了。
谢砚听到满意的答案,便笑着冲着赵无眠勾了勾手。
他连笔也没放,把赵无眠按在桌边就吻了上去。浅尝辄止的磨蹭着柔软的唇瓣,眼里的笑意盈然一室。
“不闹了。”他亲昵的吻了吻赵无眠的唇,“我要做正事了。”
一直在闹的人分明是他,赵无眠却也纵容的摸了摸他的鬓角,应声道:“我去做饭。”
……
吃过饭谢砚又回书房去奋笔疾书邀请函了,赵无眠在客厅里写手术报告,谢砚写累了出来接水时就凑过去看看,顺带偷个香,满血复活再回去继续奋战。
写完所有的邀请函后已经是四点多了,他伸着懒腰拾掇着拖鞋走出书房,就看到赵无眠跟人在打电话,也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说了什么,竟叫赵无眠笑了笑。侧脸沐浴在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