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瑞尔将视线从指尖的杯沿处移开,面情依然很淡,眸光却有些柔和:“你是一位好父亲。”
“谢谢。”在如此残酷的疾病中还坚持着为女儿撑起一片天的长者,在轮椅上微微欠了欠身,恭敬道,“今后便要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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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萝拉越来越怕他。虽然还是会对着他发花痴,脸红,神游,但那是他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时候——只要他盯着她看,或者稍微走近一些,便会浑身僵硬,手足无措,甚至微微发抖。
她似乎已经觉察得出来,他对自己态度的微妙差异。即使惯来都是静如止水的漠然,但还是有些不易觉察的负面情绪。不像是憎厌,也不像是反感……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只觉得他似乎在透过自己看着别的什么似的,然后哪怕只是些微的一点遗憾,或是失望,都会让她难受得几近窒息。
发展到最痛苦的地步,每天早中晚三餐都成了场灾难。因为他们得一起用餐。碰着偶尔希瑞尔有事外出,对她来说就是天堂了。但越是这样,女孩脸颊上的婴儿肥越是飞快消下去,身体抽条拔长,曲线慢慢开始显露。她开始长大。
钢琴与小提琴中奥萝拉挑的果然是后者。换曲乐教师的那天下午,希瑞尔立在琴室外听了一会儿,她的钢琴弹得也不错,只是情感基础还是浅了些,曲子深度不够稍嫌空洞。
在严谨苛刻的贵族式教养下,她的气质正逐渐沉淀下来,青春的张扬慢慢磨去棱角,现在提着裙子对他行礼的模样,已经越来越有克劳瑞丝的轮廓。再次转变约莫总要有个时机,他也不急。不过总算有个盼头罢了。
弹完一曲,奥萝拉恭敬起身,向她的老师行礼。希瑞尔正待离开,却是见着她像是觉察到什么一般,蓦地转过头来,视线透过琴室外的透明玻璃,正对上他的眼。
女孩子怔住。好半晌才拎着裙子微微屈身。脑袋却低得几乎要埋进胸脯里。
希瑞尔冷淡得点了点头,转身走开。
不知道菲利克斯与她说了些什么,颇有些接受现实的感觉。很是努力得接受一切课程,眉眼间的稚气褪去得很快,只是私下也已经偷偷哭过好几场。
社交礼仪、个人修养等等的这一块进展还算不错,家族课程那一块,却颇为惨不忍睹。再这样下去,他就得转变策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