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缓慢地点了点头:“是该如此。”
燕清不知为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自然不想在这话题上停留太久。
碰巧他左右一看,没见到荀攸身影,便问:“公达何在?”
郭嘉耸了耸肩:“回帐洗漱去了。”
燕清一怔,由衷感叹道:“文若也是如此,j-i,ng细得很。”
荀家这对叔侄可谓是簪缨世家中的玉树标杆,谦谦如玉的温润君子,举手抬足都透着无可挑剔的优雅j-i,ng致。
特别是在看多了郭嘉的fēng_liú不羁——时不时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还不穿鞋乱跑的不省心劲儿的情况下,愈发觉得赏心悦目。
郭嘉深以为然地点头:“侄子肖叔。”
燕清眼神微妙地叹了口气。
郭嘉敏锐地察觉到这点,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
燕清轻咳一声,到底有一点不放心,往前踱去:“看看战况如何。”
郭嘉慵懒跟上:“凭吕将军本事,若能有差错,才叫稀奇。”
而战情发展,正叫郭嘉一语中的。
没了利箭强有力的威胁,在吕布看来,墙上那些西凉兵就跟没了爪牙的狗无异。
高处战鼓隆隆,低处呐喊喧天,两相呼应,震耳欲聋。
吕布仰颈长啸:“将士们,随我杀————————!”
赤兔热血沸腾地哕哕几声,载着他振奋抖擞地冲锋在最前头,背后是数万装备j-i,ng良的燕军兵士,胯下骏马奔驰,如潮水一般向汜水关涌去,气势汹汹地淹没了这山林古道,也让敌军胆寒心惧,生出不可与之为敌的虚软感。
金色的晨辉均匀地洒落在包裹着将军那高大雄壮身躯的银亮战铠上,更衬得他犹如一樽威风八面的凛凛战神。
“听我号令,往下齐s,he!绝不可容敌军搭梯攀墙!”
徐晃临危不惧,毅然斩了几个在这时动摇军心的投降派,代了杨奉,调集人手,大声指挥,才让兵势并未溃散,而是垂死挣扎一般,零星疏散地s,he下一些箭矢。
却终究因士气低颓而毫无劲道,只消持剑一拨,就能将它打落一边。
“西凉狗就这点本事吗!!!啊?!!”
吕布见状,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起这份疲软无力的负隅顽抗来。
底下将士纷纷响应,顿使得上头守兵面红耳赤。
徐晃怒道:“不必理会他!全给我打醒j-i,ng神!!没了箭矢又如何,举起长矛往下刺!!”
然而实力悬殊,吕布还不是抱着收尾而已的心态来小瞧这差事,而是得了燕清的亲口吩咐,认真攻来下,徐晃根本无机可乘。
他到底未能力挽狂澜,却也拼着一身伤痕累累,愣是带领着关上将兵反抗到吕布带人搭好云梯,源源不断地登上关墙的最后一刻,才颓然投降。
关上尸首无数,只剩最后围绕在徐晃身边的百余亲兵,被八面涌来的燕军团团围住。
徐晃仰天长叹,因疲乏过度的手颤抖得厉害,再握不住那沉重的贯石斧了。
援军的迟迟未到,无疑是压死众将心中那匹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奋战整整一日,在太阳下山的那一刻,徐晃率余下部众投降。
——汜水关彻底沦陷。
一脸视死如归的徐晃,很快就和亲兵们一样被五花大绑,提溜到燕清跟前。
“在顶上发号施令的,就是你这小子?”
吕布面无表情地道:“报上名来。”
徐晃冷哼一声,并不乞饶,只冷冷道:“河东徐晃,杨将军帐下骑都尉!”
原来是徐晃!
燕清心里一动。
有这个史上名的曹魏五子良将之一,难怪还能在主帅缺席、箭枝耗尽的劣势下,西凉兵也依然能组织起一bō_bō有序的进攻,而不像之前那些黄巾贼一样飞速溃败。
可惜他没个能当说客的对方故友、满宠,但对方既已落入他手掌心里,就不可能叫他逃掉了。
燕清当然有意将这员有能大将收入麾下,却不想凡事都折节开口,又有意磨砺一下老是锋芒毕露、不善跟同僚共处的吕布,便不着痕迹地向吕布递了个眼色,让他代劳。
吕布瞬间心领神会。
转看徐晃时,就恢复了一贯的森冷:“瞧你模样,似是不服?”
“若非你出奇计,绝非如此局面。”徐晃不紧不慢道:“今我既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凡是武艺过人者,都有这分傲气,吕布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便有意哼笑:“你既不服,我便容你休息一日,明天一早与你堂堂正正战一场,叫你败个心服口服又如何?”
徐晃冷道:“我已为汝等所缚,服与不服,又有什么区别?”
吕布摇头:“观你勇略出众,只脑子不太好使,我便要叫你知晓,甭管出不出计,再一百遍一千遍,你也将是我的手下败将。”
见徐晃欲要争辩,他也不理,径直将话说完:“你若胜了,我便向主公求个恩典,还你自由之身,你那些部下,也可悉数归还;你若败了,便行那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之举,弃暗投明,尊我家主公为主,如何?”
徐晃先是满腹狐疑,听完许诺的丰厚条件,自是立即应下:“还望吕将军能信守承诺才是!”
吕布懒得回他,兀自大声道:“还愣着做甚?快给徐将军松绑,让他活动手脚,再吃几顿饱饭,睡个好觉——切记照顾好了,省得明日败了还寻旁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