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她也想不起来,每天天黑以后,她都做过什么。
为什么,那些跟她告别的人,忽然都不走了,而且,变成了荒城里的鬼魅?
妃儿当然早就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想相信。
可是,她的国王马上就要死了,这一次她救不了他。
荒城的毁灭仪式已经开启很久了,很可能再也不会有新的国王出现。这很可能是她最后一次知晓真相的机会。
妃儿转头看向国王:“你说,我杀你,就可以看到我身上发生的事?”
国王这一回笑得没那么冷:“反正我都要死的,你试试。”
正好圣君也不想杀他,杀那张脸,总叫他难受,明知不是那个人也觉得不舒服。
他直接让开位置。
……
荒城的世界,一共有八层镜像,时间流速都不一样。
每死去一个国王,暗世界重新复活一次,轮回封印开启一次,就是一层镜像世界的重启。
这一次,直到很久后,都没有国王再出现。
青鸾的白骨化越发严重,早已维持不住人形。
“你怎么还不离开荒城?”
萧问水走到他面前:“我想成为国王。”
姬清睁开眼,勉强维持住人形,用那半张完好的脸看着他。
许久,轻轻的说:“你想要什么?”
每个人都可以向荒城许一个愿望,萧问水的还没有用。
萧问水说:“我希望,放这只青鸾自由,我来代替他做荒城的祭品。”
姬清望着他,这一世,他们明明没有任何亲密牵绊:“为什么?”
萧问水露出一个孤寂的笑:“你为什么把生命匀给荒城里的孤儿,庇佑他们?只是无用的小j-i,ng魅而已。”
“我有很多,给他们一些不算什么。”
“我也是。”萧问水一眨不眨的看着姬清,“我总是要离开荒城的,这具法身用来代替你,就算还了你陪我的这段时间。”
萧问水顿了顿:“不必谢我。你知道,你会被束缚在这里,荒城会出现,他们想要杀我,都是为了什么吗?”
只因为他修的道,只因为他手里这把孤星可以斩厄,他就成了修真界所有生灵的仇人。
没有人在意,萧问水在此之前,究竟有没有做过什么恶事。
就算知道又怎么样,依旧有人会恶意揣测:现在没有,以后呢?
也会有人出于自保,或者怨恨天道不公:不该有人是特别的,被天道所偏爱。
更因为,他们都想要这把刀,都清楚,如果自己拿到这把刀,能做出什么来。
他们哪里知道,又怎么会愿意相信,这非但不是天道的偏爱,相反,是一种极度的恶意和诅咒。
“这样说或许有些可笑,我其实很讨厌剩我一个人。大凡踏入修道的人,都耐得住寂寥。只有我一个人会厌恶独自一人。每一次进阶,我都会忘记很多东西,好像这个世界没有属于我的东西,也不需要我。我也想不到,自己除了道,还有什么想要的。”
“与其说讨厌剩我自己一个人,不如说,我害怕即便大道长生了,那时候的我也还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人,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记得。孤星斩厄,却不能斩掉我的疑惑。”
布这个局的人,并没有想错。
青鸾舞镜之局,是真的可以杀死他的。
就算知道荒城很危险,知道这是针对他的杀招。可他还是觉得荒城很好,比外面到处都是敌人的世界要好。
他的对手只有他自己,没有不相干的路人,正义凛然的诛杀。
而每一次只要撑到天亮以后,就可以去见那个人了。
他好喜欢荒城,好喜欢……那个人。
“这么说,或许很失礼,我,很喜欢荒城。喜欢,每一天回到这里都能看到你。对不起,在你受苦的时候,我私心里却觉得欢喜。好像,这个世界上终于不是我一个人了。”
“没关系。”姬清凝望着他,轻轻的说。
这个人,看上去就像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孤儿,每一分神情都写着孤寂,孤独却温柔。
阵法的枷锁从青鸾的身上抽离,换萧问水被缚在阵眼之上。
符链在两个人的骨r_ou_之间交接串联。
萧问水的眼神清澈又宁静,一眨不眨的看着姬清:“你被锁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害怕。”就好像,这个人不需要这个世界一样。
姬清碧色的眼睛,梦一样迷人,盛着月光流淌在草叶上的轻柔:“因为知道,天亮的时候你会来,所以不害怕。”
萧问水的眼睛很亮,苍白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笑容很浅,却很满足。
“现在,我是不是和你在一个时空里?”
“是。”
“那我能,拥抱你了吗?”
锁链的冰冷在骨缝间游走,荒城的生机濒死,萧问水的身体开始慢慢白骨化。就像一开始,他初遇时候的姬清。
但他们两个人都不在意。
顺着符链的力度向前,这一次,姬清轻而易举的就走到这个人面前。
亲密无间的拥抱,就像符链诅咒将他们两个人彻底束缚缠绕在一起。
萧问水终于拥着镜里的青鸾了。
对方的温度比他想象的更暖一些,起初是没有心跳的,慢慢的,那颗心脏跳动起来了。
但也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变冷了。明明是这样欢愉的心情,胸腔里却越跳越慢。
萧问水闭上眼睛,唇角上扬。
真好,他释放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