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像师除了采访运动员,还喜欢在席位上捕捉观众群像,偶尔能拍到几个亲民大佬那就是意外之喜。
混在运动员队伍里的江博涵,就是他们发现的小意外和小惊喜。
女记者常看本地发行报纸的财经板块,自然能认出江博涵的脸,她小小地惊叫了一声,再从对方和身边少年极为相似的服装和脸孔,她好像猜到了答案。
“我们这一次的头条有了!”她脸上扬起一抹惊喜的笑容,催促同事赶紧更上。
以她的资历和身份,还不够格给这些大人物做专访。上次她采访江博涵忆起好像还是两年前,她还没进入地方电视台,对方从玻璃大厦里走出来,似乎赶着去出席一次重要会议,全程都在进行通话,秘书和助理也全程跟随,护着他上车,还不忘小声补充着会议上的各种注意要点,一切显得严谨肃穆。
他们这些记者,是被不客气地驱逐在一条线乃至手臂之外。当年的她初出茅庐还很年轻,手腕刚拿起话筒,却连高声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
可这一次,对方作为学生家长出席,一身浅色运动服看上去极为平易近人,身边没有保镖,没有秘书,就一个疑似助理的人物,和一个与他长相极为相似的少年,她应该能光明正大地采访几句。
她这样想,便也这样做了,最终如愿以偿。
在儿子面前的江先生看上去很温柔,嘴角始终保持着很客气的淡笑,似乎还有点尴尬,又好像在为接下来的比赛而紧张。
云桑:“爸爸,我们一定要赢。”
儿子的好胜心,让江博涵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连忙说:“我尽力、我尽力。”他完全不敢打包票,谁让他工作过于忙碌,泡健身房那好像是去年的事情了,今年最伤筋动骨的事情貌似还是千里迢迢去高原省,走了那高高又崎岖的山路,把当时还骨瘦如柴、脸色暗黄的小儿子带回了家。
“如果你跑不动,我可以抱着你。”云桑纯属实话实说,只要江博涵的脚还跟他绑着,就不算违反规则。
可落在江博涵耳里,却让他怔了一下。
云桑是一个很少说话的人,正因为他平日沉默寡言,偶尔一两句稍甜的话,才令人受宠若惊,心像破冰一般涌入涓流。
“胡闹,不就是跑一段路吗,我还没到那个年龄。等拿了第一,我们就去庆祝。”
注意到江博涵一边笑骂,表情却更加儒雅温和,记者惊讶,看来江先生一定很宠孩子,所以不仅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还愿意为儿子的想法而努力。当然了,他们也没想到,他们先前采访的云同学,居然是江先生的孩子。
江家少爷的首次亮相,可得好好拍,多存几张影像。
a市江家显赫,家族里枝繁叶茂,从政从商的不少,云桑作为江家的后代,有父辈的人脉和余荫,又有母亲那边的提携,在a市闯出一片天是迟早的事。更别提他们刚刚在采访中得知,这个江小少爷本身就文武双全,优秀的基因果然是代代相传。
女记者眼中闪过艳羡,她也想好今日份的稿子怎么写了,立足“父与子”,回去稍微编辑加工,想必就是一篇极为出色的文章。
至于一个负责暖场和烘托气氛、声音清脆能把演讲稿念出一朵花的主持人,好像比不上今日种种,加进去倒显得突兀,算了删掉,全部删掉。
亲子项目组,江博涵陪着云桑拿了第一,直到女主持人念成绩时,念出了熟悉的名字,江听这才知道江博涵来到了现场,他心跳漏停一拍,因为对方来陪云桑参加运动会,却没有提前通知他!他被死死瞒在鼓里!
这种感觉仅次于宋阳的背叛。
他当下再也不管自己的爱慕者和未送出的鲜花了,他匆匆结束主持,往台下跑去。
途中他不忘自嘲了一下,心想果然男人嘴上说着,亲子和养子我都一视同仁,其实打心眼底还是认为亲血缘要与众不同吧,不然为什么云桑才回江家没有多久,江博涵就愿意抛下繁忙的公务,陪对方参加这种少年人才在意的比赛?
他其实无所谓云桑考不考第一,毕竟他从小到大,第一名和各类奖项早已拿到手软,偶尔谦让云桑几次也当做慈善扶贫了。可他不能接受云桑和亲父母感情变得深厚,因为这样会让他这个身世曝光的养子,在江家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
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付美瑕和江博涵对他的纵容宠溺,现在分出去一半给云桑,他已经无法接受了。如果继续分割出去,那他该如何是好?
他讨厌云桑,总觉得命运既然让两个孩子实现互换,那就干脆这样将错就错下去,永远没有交集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云桑性格冷淡强硬,一回来就对他进行掠夺,先是夺走了付美瑕的偏疼,接下来又让他的追求者队伍里发生了不小的肢解,假重点事件让他的名声变差了,后是拿走了他优等生的风头,这下子连江博涵的关注也要一块夺走。
命运既然让云桑成为一对农民老夫妻的后代,中途辍学只能务农打工,那就一辈子蛰伏在小山村,娶妻生子庸庸碌碌一辈子不好吗,为什么要回来掠夺走他的东西?
江听眼眸流露出一丝丝怨恨,他反感云桑,也责怪这个世界,他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下去才对,好像哪里出错了。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曾告诉他,即使云桑从小山村回到江家,对方也不会如此大出风头,对方会像江晏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