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舞台坐着的人并不明显。

而座位背对着舞台的人,身体旋转倾斜,脖子扭成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怪异角度。

他们也许手里还端着碗在夹菜,眼睛却直勾勾地只是盯着台上的人!

还能听见喧嚣沸腾的人声。

有杯盏碗筷间的碰撞,有咕噜咕噜咽下茶水的声音。

匆忙间小二不小心碰到一位客人的手臂,客人破口大骂之时,整张脸还是朝向台上的方向。

☆、云开

“你这不长眼的畜牲,脏了爷爷的袍子,把你卖进窑子里到死也赔不起!”

被撞到的人生得一副尖酸刻薄样。

他面色涨红,唾沫横飞。

诡异的是脸根本没有看着小二,而是朝着台上的方向。

小二唯唯诺诺地道歉,缩着脖子十分害怕。

头却没有低下,脸也是朝着舞台的。

这里的风波根本没有影响到周围的人。

他们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依然做着自己的事情。

“花熙公子的戏唱得越发好了,啧,这身段,这嗓子,绝了!”

“嘻嘻嘻,涎水都淌地上了,人长得再好看,也不是你的。”

“这要是我的人,非得捆院子里,谁也不让瞧,嘿嘿。”

这个酒楼的画风委实出乎守微的意料。

他最多和狐朋狗友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且是个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

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切身实地来到这种场所。

身后那一桌的人越说越起劲。

本想吃顿饭,现在看来,还是尽早走了才好。

他已经跟着侍女走到了大堂边缘。

侍女踏上沉木楼梯,像是个提线木偶,遵循着规划好的路线继续前行,连身后的人停下了都没有发现。

“别动!”

守微再也忍不住。

他正要离开时,识海中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他意欲转身的动作瞬间停滞。

“别乱看,盯着台上。”识海中的声音低沉有磁x_i,ng,语气急迫逼人。

花熙终于转过身来。

台下所有人的脸都朝着他的方向,脸上的神情全都是一模一样的麻木与痴傻。

守微正站在楼梯口的y-in影处,不敢向前。

这个地方太过诡异,谁知道上了楼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更不敢向后,识海中的声音来自濯辰戒。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它会突然出声,但是听语气便知道,此时乱动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凝视着台上的花熙。

花熙的脸果然也很美。

一双桃花眼流光婉转,粉嫩眼角微微上挑。

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散发着雌雄难辨的y-in柔媚意。

美则美矣,守微只要一想到台下人被摄魂的样子,心底便是毛毛的凉意。

花熙微笑着环视台下,审视的眼神淡淡扫过楼梯旁的y-in影。

守微尽力控制表情,保持着和那些观众一样的麻木,直视着花熙的双眼。

花熙眼神转回去,定定看着之前那个刁难小二的刻薄男人。

整个大堂静悄悄的,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这片凝滞的空间内,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定格键,似乎连时间的流逝都不再存在。

金碧辉煌的大堂中,守微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

花熙终于转回视线。

压抑许久的气氛又活跃起来,恢复了喧闹,像是之前的死寂从来没有发生过。

他的表演结束,鞠了个躬便下台了,客人们的脖子终于扭了回来。

他们像正常人一样吃吃喝喝,每个人的表情都生动自然,不见之前僵硬麻木之态。

他们也似乎对于之前发生的一切毫无印象。

此时此刻,这里像是凡间再正常不过的市井一角。

而之前那个怒骂小二的中年男人,在花熙离开之后毫无预兆地倒地抽搐。

他青筋爆凸双目圆瞪,在地上挣扎几下后就失去了知觉。

没有流出任何鲜血,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在他死去后不久,“尸体”便如轻烟散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回想起进城之后所闻所见,种种不同寻常浮现脑海。

黄昏时突兀出现的城池,乱世荒野中难得繁华的“世外桃源”,本是战火流离城中居民都着锦衣华服,所有人都近乎麻木与僵硬的姿态,更不用说方才大堂中可以被写进鬼故事里的情节发展。

就算是个傻子也该明白了,自己撞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如果说刚刚的守微急着想出去,在想通之后,他反而冷静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入了局,好戏已经开演,又怎么能容他轻易离开?

不如便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花熙离开了,观众的脖子正常了,守微也终于放松下来,打量周围的环境。

酒楼人满为患,他想随意找个人少的桌子坐下,瞧来瞧去也没个满意的。

要么是桌上的油污残渣倒人胃口,要么是桌上的人谈吐间唾沫横飞令他不适。

本就是风月之所。

放眼望去,宾客大多都是油腻臃肿的中年男人,侃侃而谈自比fēng_liú才俊。

他向前挪动几步,才发现另一个角落里,有一张桌子空旷整洁。

桌旁只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肩上停着一只胖胖的小黑鸟。

桌面上除了菜品米饭并一杯清茶以外并无杂物,如他本人一般干干净净。

灯影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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