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乙只好道:“有事但说无妨,小侯爷是自己人。”
那人道:“正发粮呢,闹起事来了。”
姚乙忙问:“怎么回事?”
那人道:“有刁民换装排队,领过三次了,第四次被人发现,他反倒闹起事来,到处煽动其他灾民——”
这人看了眼陈飞卿,把其余的话吞了回去。
他不说,陈飞卿和姚乙也知道他想说什么,大概那人是嚷嚷出以前赈灾粮被贪的事了。
姚乙苦笑道:“小侯爷你看,我就说是刁民吧,他还有理了。”
陈飞卿问:“现在怎么样了?”
那人看了一眼姚乙,见姚乙点头,这才道:“回小侯爷的话,我们本已经将那刁民抓住,可他口才好,煽动了许多人拦在路上不让送牢里去,又有许多地痞混入其中趁机闹事,好些百姓受伤,街上都不敢出摊儿了,店面都赶紧关门。卑职恐怕事态严重下去,这才赶紧来请您和姚大人主持大局。”
姚乙问:“宁王殿下和秦大人呢?”
那人道:“这卑职就没顾得上了,应该是一早上去城西管建搭棚了吧。”
陈飞卿道:“先别说这么多了,赶紧过去看看。”
说完,他就赶紧朝城里去。
城中央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街边的菜叶子烂橘子滚了一地,还有好些人躺在屋檐下哎哟叫疼。兵部借来的兵都整齐有素的拦在省城的兵与灾民中间,冷漠地看着那些茫然的面面相觑的省城兵。
秦郑文已经到了,他正在大骂领头的城总兵:“谁让你动手的?!”
那城总兵是这儿的一条地头蛇,还是姚乙结了儿女娃娃亲的亲家,在城里一向是恨不能横着走路才更威风,此时被秦郑文一骂,横r_ou_脸上便挂不住了,道:“他们闹事,我还不抓?那些百姓伤了,大人不心疼,我可心疼。”
秦郑文道:“打人的是那些闹事的地痞,你却专门放走那些地痞,逮着灾民抓,你心盲,别当其他人都是眼瞎!”
城总兵梗着脖子道:“大人,卑职眼中只有乱民,灾民也好,地痞也罢,都是乱民,是乱民就要抓,没那么多弯弯道道。”
秦郑文道:“我看地痞就是你派来的。”
城总兵忙道:“大人这话说出来可要负责任!”
秦郑文冷冷地道:“本官既然敢说,就敢认。”
城总兵不说话了,转头看到姚乙早就来了,忙道:“姚大人!”
姚乙没理他,笑嘻嘻地朝秦郑文道:“秦大人不必动怒,他一个带兵的,是个粗人,说话直了些。”
陈飞卿心想,你在秦郑文面前也敢提说话耿直这件事,也算是班门弄斧了。
秦郑文不耐地看他一眼,又看向陈飞卿。
陈飞卿朝他打了个招呼,他也没回。
陈飞卿笑着挠了挠脸,也走过去,看了一圈,叫道:“张虎!”
兵部的那个把头站出来,道:“卑职在。”
陈飞卿道:“我刚才和姚大人来得迟,但也看到了,有几个打得凶的似乎都跑了。”
张虎道:“我们只来了一百二十人,八十人在城外镇守,适才为了保护秦大人安全,又被城中兵阻拦,便没有抓到。”
陈飞卿道:“城中灾民渐多,你本该早就料到会有意外发生,是应该做好准备的。”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严厉,只比平时少了些笑意,但看得秦郑文和姚乙都是一怔。
秦郑文暂且不提,在姚乙的眼中,陈飞卿是一个蜜罐里长大的少爷。当然,他知道陈飞卿带兵,可不是每一个带兵的人都会铁骨铮铮,陈飞卿就不像,他更像是一个并不那么纨绔的纨绔子弟被扔去军营里混功绩等着袭侯位的。
然而他现在只说了一句并不算严厉的话,张虎就立刻单膝跪地,道:“卑职知罪,愿意领罚!”
陈飞卿看他一眼,道:“我现在不罚你。你还认得出那几滋事的人吗?”
张虎道:“记得一两个。”
陈飞卿道:“你现在就去搜查全城,全部给我找出来,少一个,你就在自己的队里找人替一个。知情报告者,赏一两纹银;知情不报者,获同罪;反抗者,就地杀了不用跟我说;畏罪潜逃者,有父父代罪,有儿儿代罪,无父无子兄弟好友代罪。”
张虎道:“是!”
姚乙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忙道:“小侯爷!这,这怎么能……这怎么个搜查法儿?”
陈飞卿朝他安抚地笑了笑,道:“不必紧张,常有的事儿,边塞那里总混进外邦的j,i,an细,张虎搜惯了,也都是这样处置的。”
姚乙要拽着他往旁边走两步,见他拽不动,便低声道:“这可不成,这跟边塞不一样,你得给哥交个底,你那兵是怎么个搜法儿?”
陈飞卿讶异地反问:“搜家还有几种搜法儿?全城挨家挨户搜,一日搜不出人,一日城门别想开,进不来出不去,人很快就能抓到了。”
姚乙自认不算个什么好官儿了,可他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份上!这已经不是糊涂了,这是暴戾吧?
他又看了看陈飞卿,当真是从没看出来陈飞卿是这样的人。
但他又想到了一句老话,叫慈不掌兵。
可无论如何,这也……
更为关键的是,那地痞当真和他脱不了干系,更确切一点说,是城总兵的哥们儿。
城中灾民越来越多,许多富贵人家都很不乐意,姚乙自己也不乐意,可又拗不过要血ji-an三尺的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