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在温桥街有三个好朋友,陈亮、杨秋运和童六子。
四人同岁,十五岁那年,仨朋友各奔东西。
陈亮留在温桥街,现在做五金生意,赚了不少钱,娃娃亲也变成了正式对象。
杨秋运跟着他爸杨炳辉做豆腐,先在县城,后来去天州市,现在在文州市扎了根。听说现在豆腐生意做得很大,雇了六个员工,自己还买了辆二手皮卡送货。
童六子的父亲童三河是木匠,童六子子承父业,学的也是木匠。可童三河是自学成材,没有正儿八经的拜过师,所以他很难在家乡揽活。
但童三河有眼光有想法,在人家的工程队当木匠,收入不比在家里的差,还能把儿子带上。
父子俩跟着工程队,先在省城干了一年多,后来去了上海。
现在的童家父子,拉出来自己单干,手下有十几个民工,成了一个小包工头。
几年间,大家各干各的,都混得不差。
只是朋友间联系不多,没有电话,只能写信。可这几位几乎都是大老粗,字识得不多,没有写信的习惯。
童六子连着几个春节没有回家,他在上海的地址,还是他父亲童三河回家时留给白手的。
白手骑着自行车,从十六浦来到长宁区。
童六子租的房子,铁将军把门。
不等白手找人打听,有人在背后叫他,“小白,是你吧?”
白手回头一看,是童六子的母亲葛玉花,手里还提着菜篮。
“婶子,你好。”
“哎呀,小白真是你呀。”
葛玉花开门,让白手进屋坐,再给他倒来一杯水。
“婶子,你也来上海了?”
葛玉花道:“我前年就跟着他们爷俩。小白,你不知道,城里什么都贵。一大帮男人在外面吃饭,既不方便,饭菜又贵。我在这里当饮事员,能省不老少钱呢。”
“三河叔和六子他们很忙吗?”
“忙,天天都有活干,有时候还晚上加班。挖井、修渠、拆旧房、铺新路……反正有啥活就接啥活。”
“有活干就好,有活干就是有钱赚。”
葛玉花笑道:“比不上你。小白,我们都听说了,这几年你可赚大发了。”
“呵呵……婶子,别听他们瞎说。对了,我三河叔和六子他们在什么地方干活?”
葛玉花说了地址。
白手拿出市区图,在图上找了找,“婶子,你先忙着,我去工地找六子。”
“行,你先去。”葛玉花把白手送到街口,“小白,要回来吃饭啊。”
城乡接合部。
童三河和童六子父子,正带领十几个民工,在挖一条暗沟。
看到白手,童家父子高兴,停下手里的活,一边招呼,一边从沟里爬了上来。
“手,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童三河在沟上坐下,掏出香烟,给白手一根,再给自己和儿子各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