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纳托里的记忆朝前跳跃,直至画面停在一个广场。此时的安纳托里大概二十岁,他仍是凡人,并未变成血族。他美丽非凡,已经有了许多追随者,那些信徒紧跟在他身后。
夜色正浓,他们高举着火把,包围了一间大宅。他对信徒们说:“恶魔就在屋内,小心保命,伺机杀它。”
人们说:“是的,神父。”
安纳托里点点头,手指转了一圈,火光朝豪宅内飞去,楼上燃烧起来,信徒们用异常崇敬的眼神看着安纳托里。
突然间,窗户碎裂,一个庞大而凶残的怪物一跃而下,它遍体血红,长着一对羊角,双目闪亮犹如红灯,大约三米高。
人们喊道:“它下来了!”
那个红色怪物落地,我看出它并非红炎恶魔,而是一个将自己塑造成恶魔形状的斯密茨血族。它冲向街道另一边,安纳托里吹了声口哨,手持长矛与弩弓的人向这血族猛攻。他则发动天地元一,操作火光为刀刃刺向猎物。
这血族非常厉害,但在安纳托里完备的伏击之下,不久身负重伤,信徒们伤了大约五人,其余只不过连连喘气。安纳托里拿起一根长矛,尖上冒火,朝红色怪物猛地一刺,它的脑袋开了花,不久自行焚毁,信徒们欢呼雀跃。
安纳托里手掌一捏,火势熄灭,随后,他们迅速离开了这里。
走过迷宫般的街道,他们进入了一个地窖,地窖里是个蓄水池,四处响着水滴的声音。他们用火把照亮四周。
安纳托里脱下锁子甲,仅围着一层毛巾,进入蓄水池,用一柄小刀划破自己的胸膛,他的血染红了水池,很快了无痕迹。他的信徒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安纳托里喊道:“耶稣基督,多谢您的神力,让我们又多活了一天,让我们又为这世界除了一害。我奉上我的鲜血,望您下次仍赐予庇佑。”
人们都在大声呼喊着,祷告词与他相同,安纳托里祷告完毕,说:“今天到此为止了。”
信徒们跪地喊道:“我们也愿意为基督奉献鲜血。”
安纳托里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接受你们的信念,由我奉献给主,这便已足够。”
信徒们哭泣着拜了又拜,安纳托里一声令下,终于令他们散尽。
安纳托里闭上眼,整个人浸泡在蓄水池里,过了许久,他从蓄水池中捞上来一具棺材,棺材中是朗基努斯。
朗基努斯说:“你们又干了什么?”
安纳托里说:“赛色苏斯死了。”
朗基努斯勃然大怒,想要说话,先咳嗽了起来。安纳托里说:“喝些我的血吧。”
朗基努斯说:“我不喝血。”
安纳托里说:“不喝血,你就会死。”
朗基努斯仍旧未喝,反问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动手之前,先弄清楚敌人的底细,斯密茨是很厉害的巫师,一旦行踪败露,你们都会死。”
安纳托里说:“我在梦中见到了神启。”
朗基努斯:“你那是中邪了!没有神启那种东西!”
安纳托里冷笑道:“难道你刺死基督之前所见的并非神启?”
“那可能是恶魔的蛊惑。”
安纳托里大声说:“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相信你就是那个杀死基督的异教徒,相信你所说的‘上帝已原谅了你。’更相信你的教义,从而皈依了基督教,现在你反过来告诉我你可能弄错了?一开始你所受的是恶魔的邪念?”
朗基努斯怒道:“你就当是我临死前的忏悔好了。”
安纳托里森然道:“你不会死,只要你喝了血就不会死!你为什么总是如此固执?”
朗基努斯说:“如果我死了,我会以凡人之躯重生,彻底摆脱血族的诅咒。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几百年的修炼就是为了这个。”
安纳托里哈哈大笑,说:“真是异想天开,就像白天鹅生下的是癞蛤蟆的卵,就像给处子之躯剖腹产却产下了恶魔之子,就像那天我肢解的那头白色麋鹿,就像那艘栽满死人的海盗船的船长却是个纯洁的天使!你简直疯了,朗基努斯!”
朗基努斯悲哀地望着他的徒弟,意识到安纳托里正变得歇斯底里,变得冥顽不灵。也许从小时候起,他已显露出了如今的征兆,可那时还不明显。
还不够明显吗?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开始把疑似血族的人一个个杀死。他现在所做的正是和以前一样的事,只不过更有效率,更加胆大。
他嫉恶如仇,近乎疯癫。
安纳托里说:“你要出门转转?”
朗基努斯说:“我要去看看圣枪,我的命没多久了。”
安纳托里说:“那只是一根难看的鱼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