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到号泣后,人们举行了盛大的庆典,他们又打算定一个节日,叫“远征节”,歌颂我的另一件辉煌事迹。
我闻言哈哈大笑,告诉他们没有必要,我这种风轻云淡的人,是不喜欢这种热热闹闹的活动的。名利于我犹如浮云,如果我对此表现的很热衷,未免有损我淡泊名利的名誉。
他们很固执,仍坚持要庆祝,我拒绝了他们第二次。
他们又再一次请愿,我仍一口回绝,这下子他们放弃了,倒退着离开教堂。
我急道:“给我回来!”
请愿者愕然道:“大主教,还有什么事?”
我朝他使了个眼色,他问:“大主教,你眼睛不舒服吗?”
这些蠢货,什么时候能学会揣摩上意?我其实很愿意举办庆典活动,更何况这庆典是纪念我的事迹的,这真让我心潮澎湃,激动万分。但是呢?我又不能显得很要、很想,那会显得我不那么....淡泊名利。
所以,我拒绝归拒绝,他们必须坚持不懈地请求,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直至哭天抢地,以死相逼,我才能不情不愿、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嘛。如此,方显示出臣民百姓对我的爱戴之切,也显示出我为人的爱民如子、体贴民意。
我咳嗽一声,说:“那个庆典的事,我还是不想,非常之不想。”
请愿者纷纷说道:“大主教,您真是个清静淡雅的人。”
我说:“但是呢,既然你们这么诚恳地求我了,我也不能不给你们面子,在这末世,人的尊严最为宝贵,你们肯放下尊严,我又怎能不体恤民情呢?”
请愿者首领恍然大悟,说道:“这么说?您是答应了?”
我叹道:“我之为人,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不过呢,世道败坏,民间疾苦,难得有这种值得高兴的事,我又怎能忍心拒绝大家的好意,扫了大家的兴致?”
在一旁的卡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诗念反了,这让我实在很没面子。
请愿者说:“大主教英明!”他拿出请愿书,递给我,我看也不看,大笔一挥,在上面签了个名。请愿者啧啧赞叹道:“主教这字,真是百年难遇地好看。”
我露出慈祥而平淡、谦和而正直的微笑,告诉他:“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也不可以到处去宣扬,我是个低调而内敛的人。”我这种自知之明是有的,我的字确实好看得不得了,因为我遇到的每个人都对我这么说。
卡拉偷偷笑道:“爸爸,你的字和狗爬的一样。”
这个不孝女,她将来肯定会非常叛逆,我得盯紧她,以免她将来看上哪个没出息的穷小子,非他不嫁,让我人财两空。
请愿者们心满意足地朝后退,卡拉喊道:“且慢,姆斯特!”原来请愿者叫姆斯特?我记小人物姓名的本事确实不怎么高明,谁让我是大人物嘛。
姆斯特愕然道:“大小姐,怎么了?”
卡拉说:“你为庆典申请了一百万金元的预算?你倒说说,这预算是怎么个用法?”
姆斯特回答:“我们会让人加紧赶制那种象征该隐的红色丝带,悬挂在该隐教堂、殿卫学院、以太商业街以及避难所广场,这大概需要十万金元....”
卡拉摇头道:“根据丝带的市价,就算你用的是货真价实的丝巾,将这些地方的天都遮住,也花不了五万金元!”
姆斯特脸上变色,他忙道:“是,不过五万金元有些紧张,而且....”
卡拉扳着手指算道:“即使举行大庆典,按照黑棺的标准,十万金元就能将市政厅广场布置的很漂亮,三十万金元就能让号泣每个人饱餐一顿,而且是吃撑的要抢救的那种,加上人工花费,合计五十万金元就能全部搞定,你倒是告诉我,剩下的五十万到哪儿去了?”
姆斯特急道:“大小姐,你根本不了解行情。”
卡拉中翻出一个文件夹,其中有一张纸,她说:“这是目前号泣的物价表,是市政厅我的一位朋友姐姐替我整理的,爸爸,你可以看看,整个号泣共有人口两千六百左右,每人花费一百金元吃饭是什么概念?”
我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其实根本不必看,我女儿说的肯定是对的,即使不是对的,在姆斯特这种小人物面前也必须是对的。
古人云:指鹿为马,是之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