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生意风生水起,可面具的办公室仍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卢瑟感,他坐在办公桌前,吃着一碗配料少得可怜的泡面,每一口咀嚼都耗时良久,仿佛每一滴汤汁都必须仔细分析似的。
他看见我来,露出笑容,还没说话,卡拉昂首挺胸地走入办公室,向面具伸出手,说:“卡拉·朗基努斯,很高兴认识你,先生,愿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面具傻了几秒,问:“你是谁?”
卡拉说:“我是鱼骨·朗基努斯的女儿。”
面具问:“是拉米亚的?不,你和拉米亚才认识多久?是以前的感情债?”
卡拉说:“我并未见过养母,但听说她是个非常和善可亲的人,我期待早些与她见面。”
由于她年幼稚嫩,说起话来却又成熟稳重,呈现出一种反差萌,并不令人感到突兀,反而有些想笑。她将小小的身躯往椅子上一座,像个总裁般看着面具,似乎在等面具汇报工作。
也许未来她会成为像安妮夫人那么可怕的人,但现在还是惹人怜爱的小家伙,就像乏加一样,再怎么针对我,我也不放在心上。
乏加说:“你那是自作自受。”
我拿起另一张椅子,坐在面具对面,问:“生意还好吗?”
面具叹道:“难,难,官、税、黑、白、广告、耳目、消息、线人,这些都要钱,而且一分也不能少,苦得我都像是一个工具人了。”
我看着他,他的脸愈发苍白,愈发瘦弱,像是天天被一群女血族吸血一般。
我说:“废钟和索莱丝有帮到你吗?”
面具回答:“他们各自负责几个楼层,另外还有几个侦探社与我抢生意,价钱压得很厉害。”
“我们不已经是良心价了吗?”
“奈何他们是扎心价,跳楼价,现在各自都在压,竞争很厉害,而且哪有那么多案子可做?”
“难道我的名声也没用?”
面具说:“你又不在。再说了,现在的客户只认价钱,难道朗基努斯的名声能帮他们摘掉头顶的绿帽子吗?”
好吧,好在我从不指望面具这一块大赚特赚,口碑,注意口碑。
我问:“你在黑市上买得到多少粮食?越多越好。”
他翻了翻一本烂日记,说:“猪肉的话,不足两吨。变异羊肉,一吨左右。”
“多少钱?”
“一千多万信用额,两千万不到。但他们可能涨价。”
我咬咬牙,说:“我全收了。”面具是一流的掮客,他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些粮食能维持多久,可现在只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而且我怀疑那些变异羊肉的质量,那些无良商贩会不会把一些来源不明的肉掺杂在内?
面具说:“不巧的是尤涅和朱诺都外出了,你们若要运输,得雇大量的帮工,这又要一大笔钱。”
我惨叫道:“该隐是对的,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吸血鬼,吸得我快要成人干了。”
面具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从哪儿听该隐说的?”
我把埃尔吉亚残卷的事告诉了他,又说:“萨洛特一族,还有黑棺的干尸祖先,都在寻找埃尔吉亚残卷,他们认为是该隐本人所写,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我倒想知道其余几卷在哪儿,这样我就能高价卖给他们,反过来吸黑棺的血。”
说着说着,我心中涌出希望——盼着面具知道其余残卷的下落。但面具摇了摇头,说:“这玩意儿至少有几万年的历史,不可能都出现在旧金山,甚至可能早就坏了。”
我摇头道:“那残卷所用的材料非常特殊,时间与环境的变化未能损坏它丝毫。”
面具说:“他们为何还要找这古书?在这残破的世界,他们应该更务实一些。”
我说:“人类要为活命而烦恼,血族们有的是闲情逸致。”
面具问:“你要步行回黑棺吗?小心途中的恶魔。”
我说:“带着这么多东西,我无法传送,放心,我能应付得了。”
“那你先得把这些孩子照料好。”
“我会先送他们回号泣。”
卡拉好奇地听着,小脑袋里似乎在回想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很聪明,但毕竟才六岁,无法理解这复杂的行当,这混蛋的社会。
我正要离开,却见剑盾会的外交官克里斯走入侦探社,她显然精心打扮过了,高贵中隐有俗态,清纯中透着妩媚。
她说:“啊,朗基努斯先生,我竟不知道您回黑棺了。”
我与她客套了一番,向她介绍了卡拉与马丁,娜娜逗了他们两句,目光转向面具,她说:“我有事委托面具先生。”
面具笑道:“您是我们的老主顾了,我自当为您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