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仲外出大半载,虽说前半截跟随师父,后半截亦有韩席唐不枫,一路之上算不得无趣,可这等家中滋味,却是许久都未曾有过。于是这顿饭下来,少年也是酒酣耳热,同韩席老掌柜两人起劲拼酒,喝了个尽兴,以至于那位跑堂的年轻人,还未等散场便已是钻入了桌底,睡得昏沉。
酒席散去,老掌柜还能勉强撑起身子,而自家闺女却是一盅便倒的酒量,无奈之下,掌柜的只好将闺女扛到屋中休息。仅几步距离,女子却是撒起酒疯,如稚童一般撒泼疯闹,乃至将掌柜的花白胡须都薅下两撮,直疼得老掌柜龇牙不已。
云韩两人大笑。
云仲醉眼朦胧,偶然间朝窗外一撇,却发现那根快要申到眺春楼中的老柳枝,无端多出一颗新芽。
窗外雨水渐稀。
老柳生绿。
绕是云仲二人再三相劝,这位身子骨硬朗的老掌柜,还是未曾收下一枚铜钱。
说远来新友如旧,喜乐能抵千万金。
二人走出楼来,不由得微抬醉眼,朝身后牌匾看去。
兴许是雨水润木,也兴许是两人着实醉意深沉,牌匾正中那歪斜的春字,此刻却极富韵味。
一如隆冬枯藤,朝春风缭绕处递出手去。
会有迎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