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达当即一笑,将手中的书本往宋庭面前一放,然后提着裙角绕过桌案,自自然然走到宋庭身边,与她并肩坐在了一处:“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太傅讲得好深奥,明达都没有听懂。阿庭哥哥再与我说说,你说得我定是能听懂的。”
宋庭只见着明达的小手在书上一通乱指,眼中的神色却是越发无奈了,她随手合上明达的书本,认真又无奈的问小公主:“殿下字都认全了吗?”
明达一噎,黑白分明的眼珠眨啊眨,不那么有底气的点点头:“母后早就给我启过蒙了。”
宋庭自来读书习武都不差,面对着学渣且嘴硬的小公主,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坐在前面的太子听着两人对话,这时回过头来,轻咳一声说道:“皇妹问你今日授课,阿庭你与她讲便是了。左右她年纪还小,现在来崇文馆听课也就是听个热闹。”
行吧,太子都这样说了,宋庭还能说些什么?
宋庭只好收拾收拾心情,将自己今日听课所得细细与小公主说了一遍。好在小公主听得认真,似乎也真能听进她的教授,讲解完后再问她一遍,她不仅能复述出个大概,也能讲个头头是道。让人听了,不禁觉得时间和精力都没有白费。
这般的事发生过几回,宋庭倒生生被明达磨出了点好为人师的感觉。至于小公主的基础启蒙什么的,那些就算了,还有太子和皇后操心呢,总不能全靠她。
两人的相处日渐融洽,连带着宋庭原本拒人千里的毛病似乎也好了,成天带着条小尾巴。
太子见此有些酸,毕竟妹妹都没有这么粘过自己。不过看着小公主高兴的份儿上,到底也没多说什么,只私下叮嘱过宋庭几回,让她将小公主照顾好。
宋庭答应了太子,私心里对小公主的排斥也是越来越少。而明达明显有所察觉,因此粘人得越发厉害了,不仅混进了崇文馆跟着读书,便是太子他们去校场练习骑射,她也要跟去——拉不开弓,骑不了马都没关系,在旁边看看也是好的。
这日又轮到了骑射课,崇文馆的授课便只有半日。上午仍是读书,等中午那一个时辰的午休之后,下午众人便会去东宫的小校场学习骑射。
午休时明达回了长秋宫一趟,皇后也拘不住她,等到下午便又来了。
小公主领着宫人刚踏进校场,便听到表哥邓尤又在咋呼,寻声过去一看,便见着一群小郎君正围成一团也不知在做什么。等她走进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宋庭今日不知从哪儿牵了匹小马,邓尤正在嘲笑她,骑术越学越回去了。
东宫这些人,除了明达之外,年纪最大的十一二,最小的也有七八岁了。这年纪不大不小,学骑射时为稳妥起见,自然是骑马驹用小弓最合适。
奈何小郎君们总是年轻气盛,尤其是在同龄人面前。长弓他们身量不足力气也不够,实在勉强不得,可小马驹他们就看不上眼了——未长成的小郎君们腿还短,骑大马够不着马镫,可那又有什么关系?配一副定制合适的就行,甚至骑术更好的,抛开马镫也未必不行。
于是争强好胜之下,东宫的骑射课几乎都是用的高头大马,有武师傅和一群侍卫盯着,也出不了事。如此一来,宋庭牵着的马驹就很显眼了,因为骑马驹就代表着她骑术不佳。
这样想着,邓尤为首的一群小郎君,忍不住纷纷挺了挺胸膛。
小公主的注意力却是被马驹吸引了去,她双眸亮晶晶的走到宋庭身边,问她道:“阿庭哥哥,这是你给明达准备的小马吗?”
说着话,小公主也试着伸手摸了摸马驹,小马驹看了看她也没拒绝触碰。
倒是宋庭,听了小公主的话后一本正经的否认了:“不是,这是父亲为我选来的小马。我家行伍出身,今后都是要上战场打仗的,自己养大的战马会更亲近也更默契。等上了战场,默契的战马可能会帮我保下一条命。”
她说得认真,这让邓尤这些刚嘲笑过她的人一下子哑口,都有些讪讪。
明达却是年纪还小,听得半懂不懂,只是听着宋庭否认了就有些失望。她小手又摸了摸马驹,心中不舍,于是又扯住宋庭衣袖:“那阿庭哥哥,你的小马能借明达骑骑吗?”
宋庭一开始并没有答应,结果小公主就扯着她的衣袖摇啊摇,一声声喊着“阿庭哥哥”,声音软软的撒起娇来。
没人能敌得过团子撒娇,宋庭也不能。最后只好妥协:“那我牵着马,带你走走。”
明达要求也不高,闻言顿时满意了,趁着宋庭毫无防备便凑上前去,双手环住她脖颈“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喜滋滋道:“谢谢阿庭哥哥,阿庭哥哥最好了!”
太子今日来校场前耽搁了一下,来时就有些晚了,结果刚进校场就看见自家妹妹正抱着宋庭亲。虽然只是亲了下脸颊,可小公主到底也是女孩子,亲哥见状心态顿时有些炸了。
向来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终于也有顾不上礼仪的时候,他几乎是拔腿就冲着两人跑了过去。
隔着大半个校场,宋庭和明达都没有察觉太子的到来。宋庭冷不丁被小公主亲了脸颊,这时候也不知是有些懵,有些羞,还是有些恼,向来冷冷清清的脸上这会儿飞快的爬上了一层薄红。然后她将小公主从身上扒拉了下来,义正言辞的教导道:“殿下今后莫要这样对别人。”
小公主委屈,绞着手指问:“阿庭哥哥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