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志勇的身后骤然生出一股凉意,他无意识地瞪大双眼,瞳孔紧缩。
齐愿看见他的反应,笑了笑,又说:“你的囚服前后磨损得很严重,裤子上的膝盖部分也是。那群人是怎么对待你的?把你摁在墙上,逼你下跪?你眼睛周围的淤青,似乎很严重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熊志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嘴唇颤抖,脸和脖子涨成了猪肝色,“子虚乌有!”
齐愿身体微微前倾,和他对上视线的一刹那,目光陡然变得尖锐如刀,狠狠地刺穿他的虚伪:“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心里清楚!”
熊志勇一时噤若寒蝉,竟然有些被她吓到了。
“齐家之前怎么承诺你的?他们应该没能兑现吧?”齐愿冷冷地说,“你还不明白吗?你只是他们用完就丢掉的棋子,还有你的母亲,早就沦为了用来牵制你的把柄。”
熊志勇:“你到底想干什么?!”
齐愿冷声道:“我已经知道真凶是谁了,我只要你帮我作证,还原案情的全部真相。”
“你知道?”熊志勇突然笑了,“小妹妹,你的想象力真的太丰富了,三番两次地来找我,难道是想当侦探吗?你真觉得自己的判案能力会比警察优秀?”
他在转移话题,眼神无意识地往下方瞟,他心虚了。
齐愿:“我不想当侦探,我只想死的明白点。”
熊志勇哈哈大笑:“年纪轻轻,有什么好死的?更艰难的生活你还没体会到呢!”
“我的确体会不到了。”齐愿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全都拜你所赐。”
熊志勇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齐愿话锋一转,看向他眼睛周围的黑眼圈:“你每天都失眠,让我猜猜你每晚都在想些什么?”
“你是不是有时候会梦到那个被你害死的女孩子?”
“你第一次背上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所以每晚都做噩梦,梦见她来找你索命。”
“你根本不敢睡,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周围所有人都睡了,只有你睁着眼睛,一睁就是一宿。”
“你在发抖?害怕了?”
她的语气森然诡异,一点一点地引出了他的梦境。熊志勇的呼吸逐渐急促,他仿佛看见那个车轮下横死的年轻女孩,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温度很热,鲜血在柏油路上流淌,被晒得干涸,仿佛猩红的乱花,柔软的四肢被巨力撞击,扭曲变形,她的心跳声渐弱,眼神失去光泽……
她到死为止,都是睁着眼睛的,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熊志勇大叫一声,条件反射一般地从玻璃窗前弹开,惊恐地瞪着齐愿。
眼前的女孩微微一笑:“你害怕了。”
“你这个疯子!”熊志勇揪着头发,表情癫狂,“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愿轻声说:“我只要真相。”
“神经病!我根本不知道什么真相!”
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
齐愿看了一眼手机时间,笑了笑:“时间快到了,这次就先说到这里。”
她站起身,把椅子推了回去,掸了掸身上的灰,神色轻松:“忘了跟你说了,你的母亲最近很想念你。”
熊志勇脸色大变,猛地扑到窗前,双手握拳敲打玻璃:“你把我妈怎么样了?”
“她很好,吃得好睡得好。”齐愿淡淡地说,“她现在可比在齐妙的手底下好太多了。”
熊志勇的额头上绽出青筋,咬牙切齿:“你要是敢伤害我妈,我不会放过你的!”
齐愿冷笑:“我不会做那么低劣的手段。不过她过得好不好,完全取决于你。”
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丢下一句:“我还会再来的。”
熊志勇贴在玻璃上玻璃,整个人控制不住往下滑去,表情绝望。
他被狱警带回号房,度过了精神衰弱的一周。
一周后,果然又有人来见他。
他和狱警说了许多次不想再见客,但狱警不知道收了多少对方的好处,不由分说地把他押进了会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