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余之人,何足言道?”
北斗神君原本没打算来,他跟弇妃合参阴阳大道,连星魔都没打算理会。
直到施展“易天”之术的神秘人出现,他才慌慌忙忙穿上衣服赶来。
不是预想中拥有“神眼”的使徒,而是一位真正掌控天皇秘法,有资格代天行道的人神。
遥遥望着黑暗中的神秘人,北斗神君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只感受到那股厚重而磅礴的天道伟力。
他明白,只要再轻轻一推,眼前这人就会从悬崖边坠落,化作真正的天皇容器。甚至神君都能感知头顶那一颗转动的天目,以及天地间回荡的喜悦之情。
北斗神君沉声问:“阁下,你清楚自己的处境吧?”
“清楚。所以我只来拿隐元仙图练功,没打算多做什么。要不是你们逼迫,我连‘易天之术’都不会用。”
一边说,任鸿一边出手抹掉北斗神君出行时引发的北辰异象。
神君本想反击,但还是忍住了。
为什么天皇阁代代单传?
如今两人相见,彼此同时冒出一个想法:王不见王。
任鸿能修改天地法度,北斗神君自然也可。但伴随二人斗法,天道之力纠缠,会迫使二人不断趋向于道化,转变为天皇容器。
尤其是任鸿,他能感受到那股喜悦,那股顺畅。仿佛自己本就应该作为天皇,本就应该代天行道。
面对一个即将化道的天皇传人,北斗神君几次想要动手,但都克制住了。
“易天之术难缠啊——”
神君眼皮跳动,他可清楚记得当年天皇如何把漫天仙神打入轮回。
要不是天皇自己就是天道化身,是这宇宙洪荒孕育的意志。祂凭什么调动宇宙洪荒之力,把所有神圣送入轮回?
面对任鸿目前的状态,神君不敢逼迫,慢条斯理问:“阁下要我们的隐元界?”
“不,我说过,只打算炼法修行,需要借用隐元仙图。此物也算天皇阁故物,我用一用,没问题吧?”
“可对隐元界有损?”
“没有。”
“那阁下可以开始了。”
“师兄——”离玄本欲言语,但被北斗神君伸手拦住:“当然,阁下如果担心偷袭,可以带走一天。只是现在不行,要等试炼结束。”
“不用那么麻烦。”任鸿抖动隐元仙图,收拢隐元界。
支撑仙城的人间界蓦然消失,下一刻仙图内浮现一方红尘世界。隐元大陆万万人口尽在这卷仙图之中,而吕清媛、云嘉等人所在的幻境,也飘荡在仙图四周,隐匿于一道仙光内。
任鸿伸手一捞,把幻界凝成宝珠托在掌心,然后对仙图轻声道:“水火相易。”
隐元仙图蓦然蹿出熊熊烈火。一条条火龙纠缠图卷,在北斗神君旁边低声问。
“为天皇秘法换一个芯,用另一种体系施展天皇秘术。当然,这么做会失去天皇秘术最大的特权。”
如果把九天十地视作一个循环运转的机器。那么天皇阁主便是这个机器的管理人,拥有修改部分权限。
如今任鸿置换根基,尝试推演重编一套属于玉清体系的“易天定命”之术。
易天,则以玉清道箓操控“天皇道相”,以影响紫极神图来控制天地。
定命,则以天衍算经演算天机,排布众生命运。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失去天皇传人在这方天地间的特权。日后,任鸿再也无法如此刻这般容易调动天道之力。
随着他的行动,原本弥漫在虚空的那一股喜悦之情,立刻转变为愤怒。
“逃离天皇道染,必是昔年故人。只有我们这群人,才清楚天皇道染的恐怖和隐秘。”北斗神君喃喃道:“看样子,他是我前面那几位阁主之一?”
任鸿如今的尝试,在两千年多前他就经历过。他以星辰体系操控天皇秘术,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在那之后,他褪去“天皇阁主”这层外衣,转化为北斗派一个普普通通的门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任鸿身上的天皇痕迹循序渐进地置换。虽然仍能施展各种天皇秘法,但其核心源力已全部转化为玉清仙元。
虚空一震,命网散入九天十地,合入任鸿的本命算局。
同时,一种晦涩和疲惫涌上心头。
以玉清仙元调动天道之力,改变众生命数,没直接动用天皇力量那么便捷。
直接操控天皇力量,任鸿根本没有任何疑难。轻轻松松恢复天皇阁主时,所应该掌控的一切秘法。
如果他愿意,只需为自己修正一下权限,转眼就能恢复纯阳极境。
“父亲大人未免对我太好了吧?”
正因为这甜美而充满诱惑的果实,在岔道口的旅人。眼前左侧道路充斥鸟语花香,是一片没有任何危险的坦途。甚至旁边还有一个传送阵,只要他跨上去,转眼走到已知的终点。那是曾经他达到过的巅峰。
而如今,任鸿放弃这条已知的道路,选择右侧未知而艰辛的道路。虽然艰险,但前路没有尽头,可以无止境的前进。
作为代价,那稔熟于心的种种天皇秘法,转化为玉清一系晦涩而难懂的咒术。任鸿自己虽然规划出来,却不见得能完全施展。
但让任鸿欣喜的是:先天浮黎道胎中,天皇精血携带的异种力量彻底解决,只保留纯粹的玉清仙元。
纵然北斗神君弄出千八百颗天血珠,也无法搜索任鸿的存在。
疲惫涌上心头,任鸿随手把隐元图抛开:“后辈,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