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何何时天下起了雪,院里就见吹绵扯絮般的雪团,静悄悄地从漆黑夜空中落下来。几个人也不怕冷,小鼓把肉切开,贺言春拿香料腌了,和六儿两个在旺旺的炉火上烤起来,片刻功夫,那鹿肉便烤得两面焦黄,冒出油来,一时香气扑鼻。就连那怕冷的伙计,闻到香气,也都从屋里出来,围在炉边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极是痛快。
贺言春见众人都吃上了,独方犁和胡安没出来,便另烤好几块,给他们端进去。进了里面,就见胡安正陪着方犁,两人低声说话。
胡安看他端进肉来,忙道:“三郎不爱吃腥膻东西。端出去你们大伙儿吃罢。”
贺言春道:“不腥。胡爷爷你尝一尝。”
胡安便挑起一块尝了,果然入口滋味极好,腌料放得恰当了,那肉便又鲜美又不腥。胡安点头道:“难怪六儿那馋货时时惦记你,说你烤的兔肉极好吃,果然好手艺!”
说着拿了双筷子递给方犁。方犁依着软枕接了筷子,却不即刻下手,反而笑嘻嘻地仰头看着贺言春,道:“不会跟上回那烤鱼一样罢?”
看来上回的烤鱼给三郎留下了很惨痛的印象。贺言春本待打趣两句,见他憨态可掬、醉意盈然,与平时当家作主、说一不二的少东家形象天差地别,顿时便怔了怔,过了一会儿,才笑道:“保证这回好吃。”
方犁便张着双醉眼,拿着筷子去搛肉。他瞅准一块小的,夹来夹去,死活夹不上来,便有些着恼,嘴里恨恨地嘀咕:“看你往哪里跑!”
胡安看了好笑,道:“天爷!笼共吃了几杯酒?便醉成这样了?放着我来罢。”
边说边准备把筷子接过来,贺言春却已经另拿双干净筷子,夹了肉送到他嘴边,怕掉落在衣服上,还拿手在下面托着。
方犁跟只待哺的雏鸟似的,接住细细嚼着吃了,过了片刻,又张开嘴,意思是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