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当然知道李承乾说的是客套话,眼下朝廷冗员眼中,不仅让朝廷的行政效率低下,还给朝廷造成一定的负担。
一件往往简单的事情,弄到最后就变的十分的复杂,就说自己主管的兵部吧,纵然是有军法管着,部员之间的推诿、掣肘也常有发生。
平时倒也无碍,可一旦战事爆发,杜如晦也保证不了不出事。
“臣知道,陛下的这个决心不好下,毕竟是几千人。”
“杜师,父皇想知道您的意见,今日在承庆殿,岑文本反对的理由十分的充分,魏征缄口不言,他们说......让父皇有些迟疑。”
就算李承乾不说,杜如晦也能猜的七七八八的,岑文本是什么啊,他是封德彝的弟子,和世家豪族中人相交莫逆。
况且他一心辅佐蜀王,让他同意裁剪自己的亲朋故旧,那不扯淡吗。
至于魏征就在殿上参政的关键。
但让谁也想不到是长孙无忌竟然是第一个被罢官大员。
承庆殿,萧瑀黑着脸难着弹劾的奏本不依不饶的质问李世民:“陛下,要是没有长孙无忌的在背后撑腰,他长孙顺德怎么敢收受贼人的贿赂。
今日偷盗的是宫中的财宝,那明日,陛下就不怕吕氏和窦氏的旧事在我大唐也重演一次吗。”
原来长孙顺德在监督奴仆时,发现名宫女太监联合偷盗宫中财宝,依法应该将这几个奴仆斩首示众。
但长孙顺德接受了这些人给他的贿赂一些丝绢和金银,他便将这件事压下来,放过这几个人。
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被他放了人没管主自己的嘴,还捅道御史台,让萧瑀逮了正着。
前年房玄龄和李靖把他从相位上拉了下来,让长孙无忌他们这些后进末学在朝堂上兴风作浪,让这位奉受儒家礼法的老头子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长孙无忌一脸铁青的看着萧瑀拿这个老头子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攥着理呢,要怪就怪自己那的叔叔,好好当你的左骁卫大将军不好吗,再说你就缺那点钱儿吗,还不够丢人的。
自从自己当了仆射以来一直小心翼翼的,就怕人家说自己是吕窦之流,这不知道长孙顺德这丢人的事后,赶紧带着这不成器的叔叔来请罪,现在人还跪在外面呢。
看这个样子,今天要是皇帝不给萧瑀个说法,那明天这老头子就敢领着御史台的言官们在顺天门前上吊去。
而坐在皇帝下首的李承乾更是挠头,老头子能单独的进谏就是给皇帝面子了,你要是换成魏征,肯定是在太极宫当着百官的面向李世民进谏,那时候就更难看了。
“父皇,宋国公弹劾的长孙顺德,他做的事怎么能跟舅舅有关呢,再说这不带人来主动投案了吗,更是没有闹出人命,要是张扬出去皇室的脸面就不好看了。”
李承乾的话彻底激怒了老头子,在他看来李承乾这太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守规矩,太偏爱自己的母族了。
其实萧瑀还真是冤枉李承乾,谁都知道长孙无忌兄妹自丧父后一直是由他们的舅舅申国公高士濂抚养的。
而和长孙家的人关系并不怎么好,就拿长孙安业和长孙顺德来说吧,要不是李世民当了皇帝,他俩的关系也不会有所缓和。
萧瑀:“太子殿下,你这么为母族说话是不是在徇私枉法,这和殿下以往提出的依法治国的理念可是不相符啊。
殿下身为储君却这样的不守规矩,长此以往怎么能让群臣信服呢,
依老臣看就是长孙无忌没把殿下教好,就算没有长孙顺德的事,老臣早晚也要参他。”
“你”,李承乾和长孙无忌让萧瑀噎的够呛,这朝臣辅佐自信心仪的皇子是历朝历代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可这老头竟然大大方方的就说了出来,这怎么能让人不尴尬。
老实说萧瑀的确有狂妄的资本,虽然他选择了李泰,但李承乾也不得不承认老头子却有经国之才,而且一生清正廉明。
杨广是暴君吧,萧瑀都敢撸他的虎须,更别说李承乾这小小的太子了。连杨广都拿他没办法,李承乾又能怎么样。
李世民看自己的儿子被萧瑀气的不轻,心里不痛快,也不得不说:“时文,你虽然是朕的亲家,更是朕的表舅,但也不能如此对储君无礼。”
要是一般的大臣看到皇帝动怒了,也就灰溜溜退下不说,但萧老头可不在乎,梗着脖子说:“老臣是为匡正储君的行为,再说长孙顺德今天能收受贼人偷盗的宫中珍宝,
那他明日会不会因为钱财而导向窃国大盗呢,要是没有长孙无忌这个宰相撑腰,他敢这么嚣张跋扈吗。”
唉,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顺德地居外戚,功即元勋,位高爵厚,足称富贵。若能勤览古今,以自鉴诫,弘益我国家者,朕当与之同有府库耳。何乃不遵名节,而贪冒发闻乎!”
翌日太极宫
长孙无忌出班请罪,说自己身为外戚不能教诲族人忠心王事,让他们做下这样的错事,实在做不好一国的宰相。
请求辞去尚书仆射一职,皇帝再三挽留,但长孙无忌仍然坚持不受,最后李世民只好同意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