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赵研下车付钱。
这家医院的前身估计是一个教堂,因为建筑样式太像电视里看到的教堂了。
医院正门前立着一个希波克拉底的半身雕像,下面的石头上刻着希波克拉底誓言。
誓言是用法语刻的,虽然不认识,但是赵研就是知道那是希波克拉底誓言。
因为t大医学院里也有,用中英文刻的,每一个学西医临床的学生,不会有人不知道希波克拉底誓言。
赵研打电话给颜城,他的心在砰砰跳,想象着颜城突然看到他时的惊喜的表情。
可是……手机打不通,他的手机没有开通国际漫游业务。
赵研懵了一秒钟,不是他不知道国内的卡要开通这个业务才能在国外使用,而是,他直到此刻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显然已经迟了。
看来预想的惊喜不能给了,没法子,赵研在附近找了个公用电话,摸出刚才买雨伞时找的一枚硬币,投进去,拨颜城的电话。
殡仪馆里,颜城和他外公,还有他舅舅一家人,刚送走了最后一拨送殡的人。手机响起来时他正在喝水,瞄了眼屏幕,来电显示是普罗旺斯当地的陌生号码,他随意地接起来:“all~(法语喂。)”
虽然说着陌生的法语,赵研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颜城的音色,他迟疑了下:“颜城。”
“噗……”正在喝水的颜城结结实实被惊到了,半口水喷了出来,半口水呛进了鼻子里,然后是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他这个惊喜好像给得不是时候,把人惊到了,赵研:“我把你男朋友给打包带来了,在那个医院门口,你来认领吧。”
终于喘匀了气,颜城语带笑意:“站在那别动,照顾好我男朋友,少一根毫毛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研立马就被那种喜出望外的声音感染到了,控制不住地跟着笑起来:“好,我等你。”
等了不到半小时,颜城的车就开过来了,速度很快,到医院门前一个急刹。
赵研从驾驶座半开的车窗里望见颜城,主动走过去,待车刚停稳,他就收了伞,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颜城关上两边的车窗,回身给了赵研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来到普罗旺斯!”
赵研一手抚着他柔软的头发,一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你从哪里过来的?”
颜城:“殡仪馆,今天举行送宾仪式。”
赵研:“节哀。”
颜城:“谢谢。”
赵研:“我以为你还在医院里,怎么这么快?不是才一天。”
颜城放开赵研,拉着他的手说:“我外婆信奉天主教,天主教相信‘最后审判’,教徒死后要静躺在‘复活谷’里,等待被天主判一个最终的归宿。我外公想让她早一点入土,早一点等到归宿。”
赵研看着颜城,头发长了些,下巴更尖了,“一个多月不见,你瘦了。”
颜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有吗?我没觉得,可能不太吃得惯西餐吧。怎么突然不声不响就来了,我应该去机场接你的。”
“嗯……,想来看看薰衣草,顺便给你一个惊喜。”
颜城又一次抱住他,紧紧地抱着,低头从他的耳垂开始,吻向他的嘴唇,赵研热情地回应,手臂用力把他的脖子拉向自己这边。
久别重逢,一个吻就能让人难以自拔。
“我刚才老远看到你,撑着伞站在雨中,就像从中世纪的美国走出来的具有东方面孔的西部牛仔。”颜城说。
赵研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牛仔夹克衫和牛仔裤,笑道:“因为我穿了一身牛仔。”
“不是,因为你有开拓者的气质。”
六点钟过后,天色逐渐暗下来,细雨如烟,赵研打开车窗,饱含水汽的清新空气扑鼻而来。好像出了城镇,越走越宁静。
“颜城,咱们要去哪里?”
“吕贝隆,号称法国最美丽的山谷,我外公外婆在那里有一座房子,往常夏天会过去避暑,现在正好闲置着,你不是想看薰衣草?普罗旺斯最美的薰衣草就在吕贝隆。”
赵研有些过意不去,自己一来,就扯着颜城带他去游玩,“你外婆的后事,你就这么走了,会不会不好?”
颜城:“不会,人已经走了,入土为安,再隆重的后事,都没多大意义。”
颜城穿着黑色的西裤,坐在驾驶座上,有点紧的西裤完美地绷出大腿肌肉的流畅轮廓,赵研的手放在他右边的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