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岛为男人抹合双眼,来不及哀悼便抄起锈刀向上狂奔。寒风刀片般灌进喉咙。
一定要赶上啊!拜托了!
登顶的时候,他一眼就望见了包围中央的男人。韩径夜以刀为杖,勉强支撑着站立,鲜血顺着手臂一路淌下。
花岛先是庆幸他还活着,紧接着大喊一声:
“队长!”
在尹清玄看来,花岛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一个士兵,竟不要命地死死抵住了他的短刀。这人压着帽子,只露出一片紧抿的嘴唇。
刀刃刮擦,耳边哗啦一声,花岛踏着奇异的步法抽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袭来。尹清玄无法看清他的刀路,快速闪开,但还是避之不及地被划出一道伤口。
花岛掀了帽子,扭头去看韩径夜。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安定侯却忽然闪现在视野!他趁花岛不备直攻而上,电光火石间,刀尖笔直地贯穿左肩,没入躯体沉闷的一响。
就那么一刹那的事。
花岛有些难以置信,定住了。安定侯将刀从皮肉中抽出,这才牵起一阵淋漓的疼痛。
所有呻|吟都卡在喉咙,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血腥味。慢慢地,他倒在雪地里。
安定侯再次举起双手,对准了他的心脏。
不能死。
花岛支撑着最后一线清醒,伸手摸到那块冰冷的铁。
枪!还有枪!
他几乎来不及瞄准,对上方猛地扣动机板。
砰!
枪声震耳欲聋。
一缕青烟飘散。
安定侯被击穿大腿,硕大的身躯栽倒下来。
花岛吃力起身,迎面撞上燕国士兵——出手的瞬间一道寒光斩飞了他的头颅。
韩径夜仍保持着刺剑的动作,黑发遮住了表情,护额白缎上触目惊心地溅一道血迹。
他没有多余的惊讶,没有多余的疑问,一把托住花岛,使他得以有一个支撑。
“能走吗?”
“能。”花岛摸到他的脸,那上面沾满粘腻的血渍,“我......我知道一条路下去。”
“好。”
花岛觉得此时韩径夜的回答是难得的温柔。
“开枪!”尹清玄发令。雨点似的子弹便朝他们射来。
韩径夜带他越过石墙,一手揽紧了腰,一手护住后脑,两人朝山下飞速翻滚,所经之处草木摧折,白雪中拖出一条刺目的血痕。
后背撞到树干,韩径夜停下,把花岛扶起。
“别管我......你走。”花岛说。
那人十分执拗地咬下一块衣襟包扎,这时,两杆□□抵住了后背。
“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燕国士兵宣判道。
韩径夜睫毛颤了颤,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知为什么,花岛竟有点想哭。
他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砰砰砰!
忽然间子弹穿透士兵太阳穴,脚步声渐渐清晰——
是剑南来了!那小子端着架步|枪,手还在不住地抖动。
“队长!花岛!”
他跑得跌跌撞撞:“我们的车就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