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见姜妙没打算搭理的样子,心下越发恼火那些人。
以前因着东厂名声不好姑娘受累被骂也就算了,但现在,姑爷都因功被封了王,姑娘是功臣之妻,怎能再受如此委屈?
她沉着脸,目光阴冷地一扫周围人,“皇上御封的定王正妃也是尔等刁民能随便议论的,一个个的不要命了不成?”
那几个刚还在小声指戳姜妙的百姓闻言,顿时脸色发白,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王妃娘娘饶命……”
姜妙缓缓睁开眼。
原本她是不打算搭理这些人的,但既然青杏都已经开了头,总不好这时候让青杏收手算了。
她出来这一趟,是有很重要的事,而不是来卖慈悲的。
肖彻“生前”,这些人就不知骂了他多少,现在又借着肖彻“以身殉国”的功劳来绑架她束缚她。
并不是他们有多敬重肖彻,而是已经习惯了有那么个人每天都被他们当成谈资随便议论随便骂。
因为一般情况下,肖彻是不会动这些百姓的,毕竟东厂名声确实不好,骂的人太多了,计较不过来。
久而久之,百姓们也就越发放肆,导致如今肖彻不在,他们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她做这不对做那也不对,仿佛只有抱着孩子殉情跟着肖彻去了,才能令他们满意,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她以前不在乎,是因为担心过分计较让人说她以权压人,牵连了肖彻遭到御史弹劾给他添麻烦。
现在肖彻人都不在了,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抬滑竿的是四个人,除了吉平吉力,又从外面雇了两个。
姜妙抬手让他们停,目光落在跪下去那几个人身上。
有四个妇人,两个男子。
那几人被她这么一瞧,当即浑身一凛,脑袋垂得在那儿看着姜妙,秀眉微蹙。
原本因着武安伯夫人的死,秦曼挺讨厌姜妙,但秦显一再跟她说,害死他们娘的不是姜妙,而是傅经纬的正妻田氏。
秦曼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眼下见着姜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坦。
秦曼想着,大概跟那个小姜氏有关。
反正这次若不是大哥要求,她是不会请姜妙来给自己送嫁的。
“你这丫头,怎么见着王妃也不知道行礼?”里头传来一把尖酸刻薄的妇人声音。
正是刚被武安伯扶正不久的蔡姨娘,如今得改口叫声伯夫人了。
秦曼回头,眼神含恨地瞪了蔡氏一眼,尔后才不情不愿地冲着姜妙福了福身,“给娘娘请安。”
她刚说完,身后就出来几个妇人,全都走过来恭恭敬敬地给姜妙行礼。
姜妙点了点头,让大家不必多礼。
她虽是奔着承恩公府而去,但还是按照礼数,为秦曼备了添箱礼,这会儿给青杏递个眼色,青杏便捧着匣子上前,递给蔡氏。
蔡氏打开一看,见是一对黄地蕉叶汝窑美人觚,一看便知宫里赐的,天知道他们家已经多少代人没碰过御赐的东西了,顿时喜得跟什么似的,“哎呀,王妃娘娘也太客气了。”
姜妙没搭理蔡氏,只看向秦曼,“花轿什么时候来?”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历经磨难过后的沉静与幽凉,瞧得秦曼心头一突,下意识道:“很,很快了。”
姜妙受了伤的事儿,蔡氏知道的,收了礼,忙招呼着让人把滑竿抬进小厅里。
姜妙懒得折腾,只说不用麻烦,就歇在外头也挺好。
如今和风日暖,不冷,院子里又开了不少花,比起沉闷的屋里,她更愿意待在外面。
蔡氏见她不愿进去,便让丫鬟搬了茶几出来,泡了姜妙爱喝的金骏眉,还特地给青杏青莲也搬了凳子坐,再把留在垂花门外的吉平吉力等人给伺候好了,生怕哪里有不周到的。
姜妙虽然没怎么跟蔡氏搭腔,但她觉得,蔡氏这个性子比之前那位伯夫人讨喜。
秦曼又坐回了梳妆台前,听蔡氏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不知等了多久,才听得金妈妈进来通报,说花轿来了。
花轿来了?
姜妙挑眉,竟然连锣鼓声都没听到。
傅经纬这到底是娶平妻,还是纳妾?
武安伯府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名声早就大打折扣,亲戚大多不愿来往,所以即便是秦曼大婚,嫁的还是傅经纬这样的勋贵子弟,前来给她送嫁的人也没几个,只先前那三四个妇人。
拦门的也只秦显一个,因此傅经纬很快就来到内院。
一进秦曼的院子,得见姜妙坐在那儿,傅经纬顿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