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衢好不容易才把岳父给劝得松了口不再提和离的事儿,不想人都还没送走,姜妙竟然刚巧就在这个时候来搅局。
自请除族?
现在姜家大门外全是声讨姜明山的百姓,她这一跪,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为了不牵连家人,才会主动提出的除族。
先是被人贩子卖了被人奸污,后来被人爆出真相被流言围攻,紧跟着未婚夫退婚,她已经卑微到谷底,掐准这时候跪在姜家大门外提除族,便是心肠再硬的人都不可能指摘她半句不是。
而且,刘尚书就在姜府,他既为朝廷命官,就必定不会坐视不理,他一旦理了,势必要追根究底刨出那位“人贩子”来。
攥紧拳头,姜云衢俊脸阴沉下来,他不得不怀疑姜妙是故意挑在今日来踩姜家脸面的。
姜明山在一边,而且脸色都不好,他不由得皱起眉,“不说你们家大姑奶奶跪在外头么,亲家就不打算出去瞧瞧?”
“去,当然得去。”姜明山忙挤出一抹僵硬的笑,随后又是一阵轻叹,老眼微湿,“我闺女这些日子,受委屈了。”
受委屈你这当爹的还成日里关紧大门充耳不闻一点动作都没有?
刘尚书听着这话,胃里阵阵犯恶心。
他们家虽然为了子嗣不得不让闺女低嫁,但好歹在陪嫁上半点没亏了闺女,还隔三差五让孔嬷嬷回去汇报情况,就怕囡囡在婆家受了委屈。
这位亲家可倒好,自家嫡亲的闺女,他竟然都能狠心到这种地步。
就算以前没声张出来是为了姜妙的名声,为了家族的名声,但现在都被人爆出来了,他这当爹的,怎能一点担当都没有只一味地当缩头乌龟?
掩耳盗铃就能让外头的流言消失吗?
连亲闺女都刻薄刁难的人,刘尚书很难想象他能善待自家闺女。
“岳父先坐着喝茶吧,我和我爹出去看看。”姜云衢说。
“坐什么坐?要去一块儿去!”刘尚书低喝,站起身来。
他刚才来姜家的时候,外头很多人都看到了,姜妙的事儿又关乎良家姑娘的贩卖,他身为朝廷命官,即便管的不是这一块,这种时候又怎能不出面?
姜明山一听刘尚书要出去,顿时有些谎,“亲家,这都是我们家的事儿,自个儿处理就好了。”
刘尚书冷笑一声,“你要真有那能耐处理,又何至于拖了三年还让人把闺女的老底儿都给揭出来?”
姜明山老脸一僵。
刘尚书又看着他,“再说了,这事儿涉及到两桩犯罪,已经触犯律法了,怎么能是简简单单的家事儿,亲家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出去,莫非这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岳父想去便去吧。”见当爹的被一而再再而三堵得哑口无言,姜云衢忙接过话茬,“您是礼部尚书,二品大员,没准到时还能帮帮忙。”
说着又趁刘尚书不注意给姜明山递了个眼色。
姜明山十分不乐意刘尚书掺和进来,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再找借口拦着人,便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暗暗骂了姜妙一句,他只得深吸口气,对着刘尚书道了声请。
三人来到外院,饶过纹路精美的砖雕影壁,就见正大门紧紧闭着,门上时不时传来百姓扔东西的撞响声,先前被鞭炮炸到手的那小厮已经敷了药简单包扎过,同其他三个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一个个脸色不好看。
得见姜云衢三人出来,这才忙起身行礼。
刘尚书的目光落在那个被炸到的小厮身上,片刻后收回目光,皱皱眉头,吩咐道:“打开大门。”
“不行啊亲家老爷。”其中一个小厮道:“外面的百姓可凶残了,不仅骂人,还扔东西,现在打开,咱们招架不住的。”
刘尚书冷哼,“关起门来当缩头乌龟就能招架得住了?”
小厮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姜明山在台矶上,没去管周遭的百姓,目光直直看向跪在正中的小妇人身上。
今儿天气阴冷,小妇人穿得又素又薄,脸色还憔悴,跪在那儿就好似一朵即将被风吹落的小白花。
刘尚书蹙着眉头,问她,“你就是姜妙?”
姜妙都还没开口,就有热心百姓替她回答了,“尚书大人,这位正是姜家大姑奶奶,之前被她二娘给卖了才出事儿的,您可一定要为她做主啊!”
“二娘”俩字,震得姜明山脑子里“轰隆”一声,他忙黑着脸怒斥,“什么二娘,我们家压根儿就没有这号人!”
“现在当然没有!”小安子冷声道:“当初那位莺娘子因为贩卖良家姑娘被告上公堂的时候,姜老爷为了保全名声,不早就把人给休了吗?”
一下是二娘贩卖自家姑娘,一下闹上公堂,一下又是休妻。
百姓们懵了,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刘尚书也是听得一头雾水,问小安子,“你又是谁?”
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小安子丝毫不惧,还特地拔高了声音,“妙姐姐这几日被流言折腾都心力交瘁,这会儿只怕也无心应付各位,小人便斗胆替她伸冤了。”
刘尚书看了姜妙一眼,瞧着的确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又看向小安子,“那你知道什么,速速说来,要敢有一句假话,本官定不饶你!”
小安子冷嗖嗖盯了姜家父子一眼,开口道:“事情是这样的,姜老爷的父辈有俩兄弟,各自成家后分成长房和二房,然而多年过去,只长房得了个儿子,便是现在的姜老爷,二房不能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