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西安诺咬着嘴唇:“为什么这只棕色的小狗要叫布莱基?”

“我发现她被抛弃在一座老工厂里,当时我差不多十八岁。”路德维希稳稳地将布莱基的腿放到了地上,“她太小,躲在壁炉里,被煤灰弄得黑黑的,我就把她带回了家。”

费里西安诺感到恐怖,又上前一步,喘着气说道:“在壁炉里?可怜的小布莱基!好吧,我要拍拍布莱基。但那只黑色的大狗仍然很可怕。”

“这是贝尔利茨。”当黑狗最终到达路德维希身边时,他说道。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穿过草地跑回来。“他并不可怕。是的,他很大,吠得很响,他对陌生人有些害羞——但他非常体贴和忠诚,他不会伤害任何人。他现在很老了,他在爆炸中聋了。”

费里西安诺把一只手按在胸腔,感到他的嘴唇在颤抖。怪不得可怜的贝尔利茨这么慢……“他聋了?哦,小狗!我认为我该拍拍贝尔利茨。”

路德维希再次笑了起来,让费里西安诺的心跳加快。他伸出手,微微歪了歪头:“那么,来吧。”

费里西安诺看着路德维希舒展的手,看着他微笑的脸庞,然后明朗地笑了。他怎么能那么傻气地害怕?他快步到路德维希身边,坐在他的腿上,三只狗争抢着引起他的注意。费里西安诺向贝尔利茨伸出手,它小心翼翼地用鼻子碰碰他的手掌,鼻子毛茸茸又湿漉漉。

路德维希用手臂环住费里西安诺的腰,将他拉近:“它们喜欢你。”他听起来很愉快。

费里西安诺快乐地点点头,他傻气的害怕完全消散了。当三只毛发松软的狗儿簇拥在他们身边,鼻子好奇地嗅着,尾巴欢快地摇着时,费里西安诺想知道他自己之前怎么会觉得他们可怕。他从路德维希手里拿过球,将它扔过院子。阿斯特尔和布莱基追逐着它,但贝尔利茨只是将头放在费里西安诺的膝头上。

路德维希的手连接着费里西安诺的手:“我告诉过你他们不可怕。”

费里西安诺快乐地舒了口气,吻了吻路德维希的头顶:“我们应该养只猫咪。”

路德维希只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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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在德、国花了一整个秋天。这个树林环绕的小村庄的确是路德维希曾经在那些意、大、利的山顶教堂的废墟间讲的那样。这里很温暖,很祥和,这里让人宾至如归。他们花了大部分时间在室外,不论是在乡村小路上,还是置身田野中,在凛冽的空气中和筛下来的阳光里。路德维希时常坚持自己来推轮椅,但只是有时费里西安诺推着他慢慢沿着鹅卵石铺的路上走,经过漂亮的商铺和尖顶屋,还有雅致的修剪整齐的花园。有几次费里西安诺本愿意爬到高大的白色城堡那儿,但它在那些台阶之上,他并不想去那儿而没有路德维希的陪伴,反正那可能也不是那么有趣。

所以,秋天就像一场梦一样过去了。但不是费里西安诺自战争以来,习以为常的麻木可怕的时眠时醒,这个梦很美,他永远不想醒来。费里西安诺对自己如此轻松便习惯了这在德、国的奇特新生活而感到惊讶。路德维希的祖父很严肃,但是友好——他几乎全然不想第一次露面时那样可怕。他给费里西安诺看他的老勋章,有时教教他德语,甚至让费里西安诺叫他奥德里奇爷爷,尽管第一次他对此的确看起来有些惊讶。让费里西安诺万分高兴的是,罗德里赫跟他们一起度过了秋天。在夜里,费里西安诺散了很久的步之后,他们会在罗德里赫弹钢琴时喝一种叫热红酒的辛辣的酒。他教了费里西安诺很多歌儿,关于梦想、未来和光明,但费里西安诺最喜欢唱的是他和路德维希的《r》。流金的秋日直到他意识到之前,就在无限的惊奇和快乐中已然过去,快要到冬天了。

费里西安诺和路德维希回意、大、利的前一天,他们花了下午的时间呆在当地的啤酒店里。费里西安诺现在已经来过这儿几次了,但他仍对这里和家乡小酒馆之间的差别感到惊讶。长长的木凳横在有雕刻花纹的笨重的桌子旁,彩色玻璃窗装饰着砖墙,这里甚至有一只鹿头挂在壁炉上方,尽管路德维希向费里西安诺保证那不是真的。编着辫子穿着漂亮裙子的女服务生端着一打啤酒杯穿梭于桌间,一支乐队在角落的舞台上演奏,音乐家们穿着背带和有趣的帽子演奏着闪闪发亮的大型乐器。

唯一让费里西安诺苦恼的地方是,他实际上不太喜欢啤酒。但这是个啤酒店,毕竟,而那是路德维希、罗德里赫和奥德里奇爷爷都点了的东西。他们状态正佳,所以费里西安诺踌躇地从他杯中抿了一小口,然后立即做了个鬼脸。路德维希看来要回敬一个微笑:“你可以要点别的,费里西安诺。”

费里西安诺侧头凝视着他:“但这是一家啤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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