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雅本想说“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转念一想似乎包括吴有在内一大波人被贬低,改口说:“碰巧而已。在下姓高名雅,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如不弃嫌,在下请姑娘一盏茶如何?”
两人走到隐藏在附近巷子里的茶铺,要了一碗酸梅汤,一盏杏仁茶。这铺子高雅幼时常来,店面虽小,饮食做得十分甜美,钟无s,he吃了半盏茶,心花怒放,这才想起还没问高雅来意,连忙瞪起眼睛道:“你方才人群里出声指点那痞子,害我输了赌约,又追上来跟我交手,是什么居心?”
高雅道:“姑娘多虑了,我一个散人,胆敢对钟掌门的千金存什么歹意,难道不怕被钟掌门大卸八块?”
他只是随口恭维,钟无s,he腾地站起身:“你不要告诉我爹!”说完发现露馅,好在基本都露完了,干脆破罐破摔。“那什么,总之就是……你不可告诉任何人!”
高雅苦笑道:“姑娘放心,不过话说在前头,姑娘装扮虽然高妙,若别人也看出来,还请姑娘不要疑到我身上。传闻姑娘好事将近,这时候下山找冯焕渊,会不会太迫不及待些?”
钟无s,he呸了一声:“什么好事?爹爹一句话,我连那姓冯的是圆是扁还不知道,就被定下终身大事,虽然说得千好万好,媒人的嘴哪里能信得,万一是个瞎子?跛子呢?有什么隐疾?岂不是我这一辈子就被耽误了?”
高雅c-h-a嘴道:“这你放心好了,他不瞎,也不跛,也没有什么隐疾。”
钟无s,he很感兴趣地看着他:“哦?那比之你如何?”
高雅:“……这恐怕不好比。”
钟无s,he拍手道:“是了,所以非得自己看过不可。我须得要亲眼看看这个冯焕渊是什么人,还得试试他的武功。”
高雅道:“然也,如果他武功不够高强,就不配做你的夫婿。”
钟无s,he眼珠一转:“那倒也不一定。说不定我中意他武功不太高强,这样才会对我百依百顺。”
高雅一时倾倒:“你说得极是。那万一你不中意呢?”
钟无s,he发愁道:“是,就怕这个。爹爹脾气顽固,不好违拗,又好排场,这次听说要请许多人前来观礼,决不会由着我x_i,ng子来。父母之命大过天,我也不是非要顽抗,所以暗自决定将标准降得很低,只要那冯焕渊长得像个人儿,武功胜得过刚才那小痞子,人品没什么大不是,一见之下还算过得去,我愿意给他机会,慢慢培养的!但我这次偷跑出来,已是大大的违拗,万一无论如何看不对眼,火上浇油,雪上加霜,那就不是饿三天或者一顿打能了事了,那我只得一不做二不休,在外头逃个一年半载,躲到我爹爹消了气再说。”
高雅悠悠道:“那我还是很希望他能有幸入了姑娘的法眼。”
他这话乍听没毛病,钟无s,he却嗤笑一声:“你嫌我功夫不够好,不配在江湖上走跳么?”
高雅道:“非也,在江湖上走跳,也不在功夫高低。姑娘家学渊源,自保绰绰有余,只是这么实诚,跟我萍水相逢,就恨不得心肝脾肺都掏将出来,若我真有什么歹意,又要如何防范?”
他语带讥刺之意,但终究还是出于一片好心,钟无s,he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你自己一眼看穿,我再遮遮掩掩也没有什么趣味。东拉西扯这许多,你还没说清楚到底为什么逼我出剑,快点交待。”
高雅道:“没什么,看见姑娘的剑,一时心有所感罢了。”
钟无s,he盯着他,突然道:“你是不是知道冯焕渊在哪?”
高雅摇头:“我不知道。”
他站起身。“但姑娘如果信得过我,可以让我试一试。或许我能把他给你找来——但也别抱太大希望。”
他匆匆地走出店门。晌午的街道空洞燠热,满目沙尘。显然他头脑是发昏的。可能跟他昨天没休息好有关。他也不是非得给凡事都找一个理由;这只是惯常的、本能的推脱。毕竟没有人逼他,往下要去什么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罢了。
钟无s,he喝完了剩下的杏仁茶,又吃完了其他的点心,肚子饱饱的,坐了片刻,心想:“虽然那高雅看起来神秘莫测,总不能一直等在这里。”抓起桌上的剑正要起身,突然门帘掀动。钟无s,he奇道:“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话自然荒唐;进来的不是高雅,却也决不是一个素昧平生的茶客。
来者锦衣华服,腰佩长剑,人看着彬彬有礼,钟无s,he脸上的表情却好像看到了毒蛇猛兽一般,如临大敌地往后退了一步。那青年放心似的吐了一口气,说:“师妹,叫我好找。”
正是图南派钟之穆座下二弟子韦清嘉。钟无地朝四壁看有没有别的出口,又看向桌椅板凳好像寻摸何处藏身,这才欲哭无泪地回答:“师兄,我这装扮真这么容易看穿么?”
韦清嘉道:“没啊,没什么一眼望穿的破绽。少年人声音娇嫩是常事,你举止也不扭捏。不过要骗你二师兄,那还差得远。”
钟无s,he道:“哦。”仍是站在原地不动。韦清嘉叹了口气说:“还不走?”
钟无s,he慢吞吞地跟着他走到门口,中间鞋底磨薄了一层,在门槛子上蹭来蹭去,还是鼓起勇气开口:“二师兄……”
韦清嘉凉凉道:“我跟你说了,冯焕渊平头正脸一个人,能说会道,有手有脚,你全不信,就是想跑出来野。没出嫁的女孩子装扮成男人独自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