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轰滥炸”一个多时辰,朝城上抛射了五千余颗石弹,其间楼樯,与城墙周遭的房屋建筑,都遭到了不小的损坏。
河东城将河东城修筑得当真坚固,就仿佛早早地预见到了被困城围攻的情况一般,大量石弹冲击下,也只在城墙面上留下了些重击后的斑点、凹坑,连个大的缺口都没有。另外一方面,石弹飞击比较分散,倘无累日连续的打击,想要一次性将城墙击垮打破,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城上,人员的伤亡并不算大,但对于叛军军心士气的打击,却是极其严重。隔着七八十丈远,视线虽不甚清晰,城垣上的人影幢幢却是尽入眼中,刘承祐能够感受到那些叛军的惊惶、恐惧、混乱。人心不稳,敌胆丧。
抛石机止,官军寨墙大开,肩负进攻任务的龙栖、小底两军,也受令而动。木牛、木幔等防护器械推动在前,士卒矮身循其后,十几座壕桥,亦被推向城下,欲填护城河,几架巨大的云车也在大量民夫的操作下,向着前稳稳推进,就向一头头野兽,向蒲城张开巨口獠牙.....
近前,弓弩等远程压制的进攻手段,继续展开,而那粗如长枪的床子弩箭,了出来,一脸的憋屈,愤怒道:“大王,汉军的那些抛石车必须毁掉,数千石弹,乱砸一通,士卒们胆气尽丧,如何作战,如何抵挡汉军冲城?”
见其激动,李守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孤不想吗?让你领军出城,你能将之破坏吗?你敢吗?”
面对此质问,那将领憋了一会儿,脸色涨得通红,退下了。
此前,对汉军铺筑至眼皮子底下的寨墙,也不是没有尝试出击摧毁,几次下来,效果都是被诱出去打杀,损失不小。眼下,想要出城,越过那些“龟壳”,捣毁官军的那些攻城重械,无异于痴人说梦。
“大王,官军人众,甲械精良,实力强大,观其今日攻势,如此凶猛,我军竭尽全力方才挡住。若不另谋出路,恐怕难以抵挡多久啊,届时城毁人亡......”这时,一名文吏起身,语气有些凄惨,面色之间,满是畏惧。言语间,也含着明显的“暗示”。
李守贞闻其言,却是面露狞色,怒斥道:“大胆贼子,怯敌畏战,竟敢乱我军心!”
言罢便命人将其拉出去斩了,满堂胆颤,但显然,震慑的效果短时间内达到了,其后便更加离心。商量了许久,终究没能想出什么应对之策。困局如此,当真没办法,除非来场天崩剧变......
一夜的休整过后,汉军飨士卒,备军械,晨雾初散,再次动了起来。昨日的砲石击城,抛石车损坏不少,经过修复后,可供使用的,仍有近三百架。
刘承祐再登观战台,下令进攻时,补充了一句:将所有的石弹用完!
然后,河东城再度迎来一场砲石雨的洗礼。
进攻节奏,如出前辙,停止石弹攻击后,叛军似乎有了经验,知道官军又要冲城了,躲避冲击的士卒,纷纷被驱赶上城,等待接战。
不过,这一回不一样了,在城头人员密集之时,换上了火油弹。带着火苗的陶罐,高速发往城头,在叛军士卒的视线下,扎入人群,罐碎油出,轰然爆发,烈火顿时将周遭的几名叛卒吞噬。
其后,是一颗又一颗,密集不断,抛向城头。比起此前石弹攻击,更凄厉的惨嚎回响在蒲城间。
“是猛火油!”有人惊呼,呼声中带着恐惧。
几百颗火油弹,基本上的都抛入了城内,城头、樯楼、房屋以及大量的守卒,未做防备之下,被迅速地吞噬。
大火冲天,浓烟滚滚,天高云淡不复,有种错觉,整个蔚蓝的天空都被染黑了......
极目远眺那些在火海中逃窜哀嚎的身影,观战台上,冯道身体不由哆嗦了几下,老脸泛白,唇微颤:“此举有伤天和,得慎用啊!”
刘承祐神情也有些严肃,不过眼下,可没时间给他动什么妇人之仁,战争本就是伤天和的事,战场搏命,可容不得手软。
此番火油弹建功,基本是因为出其不意,守军毫无防备,否则,效果不会这般好。但显然,这火油弹绝对是攻防利器。
城垣以土石筑造,城头瓮城,除了楼樯栅栏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可燃物,火虽大,城上却难以持久。得趁着突遭重创之下,叛军丧胆,抓住机会破城。
随着进攻的命令下达,同样有些愣神的汉军将士,这才依昨日之道,有序地朝泛着热浪的蒲城攻取。
事实证明,刘承祐还是太小心了,城上的火却是没有持续太久,但同样的,叛军的抵抗也是微乎其微,活着的都亡命去了。
十分轻松地,城门被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