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汶南趁着胃痛稍稍消退,烧了点热水,把面给吃了。
然后洗了个热水澡,准备养养生,吃了药上床看会儿剧本就睡。
可惜穿好睡衣从浴室出来,就听见门被人敲了两下,他把浴巾搁在沙发上,光着脚去开门,以为是客房服务,万万没想到看到了杵在他门口的黎影帝。
边汶南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深更半夜他到隔了个走廊的自己这里来干什么?走错房间了?
黎影帝那双黑沉的眼睛往他身上一瞄,然后朝他后面留下的一排s-hi脚印瞥了一眼,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边汶南觉得这个情景有些怪异。
虽然很想当着这个人的面把门甩到他脸上,不过既然黎程辉把他当陌生人,边汶南也暂且将他当做无冤无仇的陌生人,以他的涵养,自然没有摔门到陌生人脸上的道理。
边汶南缩回去继续他没有擦完穿完的东西,刚从浴室出去,就看到本来应该在客厅的人站在餐桌旁边,盯着桌面上被享用完的泡面看,上头还贴着张黄色便签,边汶南没撕掉的。
这下狼狈的样子都被这个人看到了。
屋里的暖气现在很足,莫名其妙登堂入室的人仍是一身寒意,头发上夹杂着一些雪珠,活像是在大雪里呆站着,直面了从天而降的漫天雪花。
边汶南看到了桌上冒着热气的粥,还有一个沾了点雪的塑料袋子,上面写着“xx大药房”,塑料袋里都是各式各样的胃药。他一愣,隐隐作痛的胃都止了片刻,弄不明白连小吴都没看出来他胃痛犯了,这个人是怎么注意到的。
他知道这个药房,离片场很远。
再一想,黎影帝和他不一样,手头的助理多得很,怎么可能亲自冒着雪去买。
黎程辉把那热粥往他面前推了推,“要冷了。”
边汶南没跟自己的胃再作对。
黎程辉看他喝了,眉头一松,手机上的消息一直在跳,“哥哥哥哥,怎么样?”“和汶南哥哥说上话了吗?”“都说了顺利的话要支会我一声!混蛋哥哥!过河拆桥!”……
他面无表情的把页面关了,忽然手一顿,发现有一条新信息夹在里头。
黎程辉看见发信人的名字,打开了那条信息:【我说过你不该再来找他。你会让他变得更糟糕。】
他摁住按键,很快关机页面出现在屏幕上,手机黑了下去。
黎程辉抬头看这人的容貌,硬是看出来比飞机上那时还要瘦了些许,他斜眼瞥过桌上的泡面,还有泡面上那个碍眼的黄色便签。
——【南瓜,不许多吃泡面!想想你的胃病,再想想我!】
女友?黎程辉猜测,心里像是生吞了一整个黄连,苦味从胃里泛到唇齿间。
他想到曾经反复看过几回的新闻稿,含沙s,he影的剖析边汶南的绯闻,说他有一个交往了多年的秘密女友,一会儿说边汶南接戏少,休息多,就是为了陪她,一会儿说不久之后边汶南就会息影,彻底退出娱乐圈,与他的秘密女友去国外结婚生子。
她不适合他。
黎程辉看看桌上的泡面,再看那人苍白的脸,眼前却晃过这个人穿着校服,手里拿着的不是小勺,而是一支笔,正专注地在书上记着什么。
时光几乎没有在这个人的容貌上留下什么,只是消瘦了,冷淡了。
整个人就像是包裹在了一块冰中,眉梢虽有着眉眼自带的温柔,眼中却藏着寒意凛然的冰雪。
黎程辉忘不了在那些岁月里肆意画上五彩斑斓颜色的人,因为太过短暂而格外刻骨铭心的情感。
他也不相信这个人会忘记。
*
边汶南实在忽视不了旁边人的视线。
他借着喝粥的样子垂下眼,热粥滑入食道中,却像是硬生生吞下了一大口冰雪,越往下便越是刺骨冰冷。
在很久以前的那些难熬的年头里,他曾经想过向这个人讨要一个答案。
但是因为等待实在太过漫长,寻找也过于漫长,这个念头渐渐变了质。
如今与此人犹如两个陌生人一般面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反而只落得个无言。
如果他的学生时代没有遇到他,是不是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边汶南这么想着,却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那种模样。
*
“同桌,这道题我也不会。”
边汶南将写满的草稿纸翻了个面,扫过题干,开始一步一步地讲,等他又把这面草稿纸打满,抬头正对上黎程辉专注地看着他的双眼。
他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看自己的脸干什么,“我的脸上有解题过程吗?”
黎程辉认真想了想,答:“没有。”
边汶南看他十分理直气壮又面无表情的脸,放弃了追究,就在他重新低下头想要接下去解出答案的时候,笔尖顿住了。
黎程辉等了一会儿,转笔的手都酸了,“怎么不写了?”
边汶南机警地看出他想要投机取巧的心:“你自己算。”
……
班里大合唱,选的曲目是烂大街的《让我们荡起双桨》。
曲目是边班长选的,为了不烂大街,还采用了文艺委员的建议,大合唱刚开始,和结束时清唱两句,然后由最后一排吹口琴伴奏。
黎程辉也是第一回 知道边汶南还有吹复音口琴的技能。
边汶南教会了最后一排人,教不会对吹口琴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黎程辉,临近大合唱的日子,边汶南只好给他一个人单独开小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