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可能,将贺殊青与席宛一同带上便再好不过了,横竖那些人也不会好好对待他们,倒不如让他们都远离是非,人手多了,机会也多了,说不准,贺殊青的眼睛也是能治的。
可他们刚提起要当面感谢贺殊青,席宛脸色就变了,在原本的波澜不惊上蒙上一层寒意,变作了厌恶:“兄长不见外人。”
那样的坚决,叫沈溟和沈源一瞬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反应过来之后也是苦笑——席宛果真是连他们都防着。
沈溟赶紧澄清:“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见贺先生一面,然后当面感谢他……”
“阿茝。”
沈源骤然出声打断,沈溟下意识就住了嘴,只等着自家哥哥发言,沈源顿了顿,看着席宛:“阿茝说的就是我们的意思,你是我们唯一的妹妹,我们不可能去伤害你的恩人。”
“是家人。”
席宛扔下了三个字和那个包裹,径直转身离开——她已经在这两个所谓的亲生兄长身上浪费了很多时间了,再不回去,她兄长会担心。
沈源捡起了被席宛小心翼翼“扔”到地上的小包裹,对沈溟一笑。
小姑娘还是心软的,她说的“是家人”,大概也带了一份别扭的警告意味。贺殊青是她的家人,不管沈源和沈溟用什么方式,都别想着将她和贺殊青分开,更别想越过她对贺殊青不利,但等同的,这也给沈源提供了一个新思路——如若他们不止要认回她,还连带着贺殊青一起发展成为家人呢?这是沈源原本便有过的想法。
且,知晓了小姑娘的心软,沈源顿时便不那么怨贺殊青了——能将席宛带成这样,说明贺殊青必然不是个嗜杀滥杀的恶人。文案上便不是,如今更可以肯定不是了,一个人的x_i,ng情,天生与后天影响都十分重要。贺殊青将席宛教得好,席宛的亲兄长们自然也会敬重他。
眼见着席宛越走越远,沈溟拉了一下沈源:“怎么办?”
他没有沈源这样的把握,听着席宛一而再再而三抵触他们,当下没什么把握,更担心更上去会触怒席宛,使双方关系中间出现不可修补的裂痕——可终归还是要去见贺殊青的。
沈源朝席宛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跟上去,她不会跟我们动手。”
纵然不晓得自家哥哥是哪里来的自信,沈溟还是顺着他意思,跟在他身后,一路不躲不藏就这么跟着席宛走过一条条街巷。
贺殊青的住处在郊外——只不过如今也没有哪一处不算郊外了——那是一处有个小院落的房子,居然还是土胚房,小院在屋子正中。
沈源和沈溟便眼睁睁看着席宛走进去,关上了门。
意思很明白了,你们爱跟到哪儿我不管,但别想叫我开门迎客。
沈源示意沈溟稍安勿躁,然后,大大方方地走到了院门边上,直接杵在了那儿,做出了拜访的姿态,却没有敲门。
沈溟懵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站在自家哥哥身后。
小院没做什么隔音,院里的人也没压低声音防着他们,故而说话声清晰可闻。
先是席宛的声音:“兄长怎么出来了?”
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久久回来了,我自然要出来迎接。”
声音中带了笑意,其中的温和压根就藏不住,这一点,倒是叫沈溟十分诧异,怎么贺殊青听起来竟然是个好相与的么?所以他的凶名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感受到了自家弟弟疑惑的视线,沈源并没有说话,多少年的兄弟情谊培养出的默契叫他不难想明白沈溟在疑惑什么,只是他并不打算解释说在某些情况下人们对一个人的好恶,有时候未必出于他本身如何,倒是许多妄下定论的人,其实压根就没有尝试去了解这个人。
贺殊青是不是好人、温不温柔,这些东西并不重要,他的出身,他高于众人的实力,以及他那种不在意有无后顾之忧的狠劲,都注定了他将会凶名在外。
院里的交流还在继续,贺殊青先是随意说了几句,而后笑问:“有客人来,久久怎么不让客人进来?”
紧接着他们便听见了席宛的回答:“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叫他们扰了兄长清净。”
听墙角的无关紧要的兄弟二人之一的沈溟看向沈源,表情一言难尽:“……这是亲妹妹。”
沈源只能讪笑,示意他好好听墙角。
里面静默了半晌,贺殊青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奈“久久,你知道,家人意味着什么吗?”
“兄长是我的家人。”
对于席宛毫不犹豫的答复,难以给出反应的不只有沈源和沈溟,连同贺殊青,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去说接下来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