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去学校是读书的,不是让你去……搞些乱七八糟的!”贺靖喘着粗气,像头被激怒的公牛。
搞同x_i,ng恋。
贺成安在心里帮他补全了。
他已经窜到一米八五以上了,已经比贺靖高半头了,再也不是小时候一犯错就被打得抱头躲的小孩子了,他摔门进了自己的房间,贺靖把他的房门锁了。
贺成安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冷笑。
怕他跟人私奔吗。
他跟谁私奔?
想着想着,他又难过起来,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摸到了放在枕头底下的一颗瑞士莲巧克力夹心糖。他把糖用力扔出去,糖撞到墙壁上,又弹回来,落在地上,咕噜噜地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就像他无疾而终的初恋,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贺成安最后决定离开是因为贺靖给他联系了一间矫正中心,宣称能矫正同x_i,ng恋。
“他们可能手段会激烈一点,但能把你治好,治好了你就可以去上学了,我给你找了新的学校。”贺靖在饭桌上平静地说道。
但贺成安知道,那些“激烈一点”的手段可能是电击,可能是频繁地催吐。
贺靖把他锁在房间里,上班的时候就把贺成安的n_ain_ai叫过来,让她看着孙子,说要给他治病。贺n_ain_ai是农村出身,手脚粗粝,说话带一点在城市居住多年也去不掉的乡音,但她很疼孙子。
贺成安日日夜夜和她磨,和她说:“n_ain_ai,我没病,我会被折腾死的。”
最后,他还是成功了,n_ain_ai在贺靖上班的白天把他放了出来。贺成安有存款,他有一张卡,从未谋面的母亲每个月固定往里面打赡养费。他走的时候,只收拾了几件衣服,n_ain_ai红着眼睛给他塞了一小叠一百块。
贺成安神经质地一路跑出了小区,顺着马路,一路跑到了他也不认识的地方,双腿发软地坐在马路边,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落。他兴奋又茫然,按照n_ain_ai给他的联系方式,联系了母亲。
“喂。”贺成安差点儿就开不了口,他叫不出“妈妈”两个字,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我是贺成安。”
母亲就住在贺成安原本转学要去的那座城市,她接纳了贺成安。但她做的仅仅是给他办了入学的手续,给他找了一座离学校近的房子。贺靖很快就找上门来,对着多年未见的前妻讨要自己的儿子。
而贺母只是冷笑着说道:“你滚吧,如果不想我起诉你当年婚内强j,i,an的话。”
贺成安在门后面听着,心里很淡然地想道,哦,原来如此,原来他是这么来的,一个j,i,an生子。
他高考后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专业,毕业后创业,母亲没有过问一个字。他和合伙人闹矛盾,激烈的争吵,然后他自立门户,最艰难的时候连工作室员工的工资都发不了。
他没有再去想过乐明心,几乎是带着一种报复的心理要把他遗忘。
贺成安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乐明心,会再和他有交集,他在脑海中把乐明心丑化成大学毕业后就长出了小肚子,发际线后移,抽着烟喝着酒聊孩子学校的大叔,但他没想到,乐明心还是那样子,温驯而赤诚。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恨他的温驯和赤诚,他宁愿见到一个油腻发胖的乐明心。
这样子他就可以坦然地和他客套寒暄,然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擦肩而过后各自走远。
“那个本子,我没看。”
乐明心说的这句话,简直就好像,大家都在守规矩地玩着叠叠乐的时候,有人伸出一只调皮的手,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积木全部推倒了。
第24章
酒吧里人声嘈杂,贺成安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外走,乐明心愣了一瞬,也跟着站起来走出去。
激情舌吻之后双双往外走,围观群众的想象力被充分调动起来,群情激愤,简直恨不得跟在他们俩屁股后面满足自己的八卦欲。
当事人的心情只有当事人知道。
贺成安一推酒吧的门,门外不远处就是贯穿整个城市的一条江,初夏的江风还是凉爽的,轻柔地擦过他的脸颊。他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下意识想掏烟才想起自己已经下定决心戒烟了。
身后的门开了又关,音乐声只漏出来一点,又被堵在门里面了。
乐明心也出来了,清了清嗓子,坐在贺成安旁边。
“我……”
“我一直以为你看过,”贺成安突然说道,“我以为你把本子给了老师,我以为你不喜欢男的。”
他的语调很平静,乐明心听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小声说道:“那我现在还能看吗……”
贺成安没回答,只是把脸埋在手心里,用力地搓了搓脸,似乎要把脸上的表情搓走。见他不回答,乐明心有些失落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伸出一根手指把白色鞋面上面的一点灰抹掉。
他说道:“你原本肯定很讨厌我了,那为什么……”
为什么要亲我呢,为什么和我一起吃饭,为什么滚到了床上去。爱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啊,不然的话,只能叫419,不叫z_u_o爱。
乐明心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这时候酒吧里有人推门出来,他意识到他们俩把门口给堵了,连忙往贺成安那边挪了挪,让开路让人家过去。一下子挨得极近,大腿贴着大腿,手臂挨着手臂,只是都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