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这怎么搞的?!”金护士忍不住轻声惊呼。
林真闻声看去,只见陈旭的左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斑驳的结缔组织将伤口周围的皮肤硬生生扯过来,看起来触目惊心。可见下手的人当时有多么心狠。
林真的心一揪,陈旭忙把袖子放下来,“换只手吧,昨天打点滴有点肿了。”
金护士看他一眼,默默走到床的另一边,换右手抽血。
等护士走了之后,林真忍不住问道,“手是怎么回事?”
陈旭下意识地把左手塞进被子里,“没什么,受了点小伤。”
“还小伤呢!是差点送了命吧。”冯舒在边上不满地嗤鼻。陈旭瞪了他一眼,后者便乖乖闭上嘴不出声了。
林真也不好多问,只得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开始给陈旭做体检。
等到第二天出夜休的时候,林真找了个借口把冯舒请到办公室,七弯八绕问了些不相干的问题,踌躇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其实是想问我陈旭的伤吧?”冯舒开门见山地问。
“啊……”林真脸一红——既然被人看出来了,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冯舒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陈旭的私事,照理不该跟外人说。不过既然您是他的好朋友,知道一下也无妨……”
“陈旭高中时谈过个朋友,说是被父母发现后被迫分开。他从家里逃出来,想跟那个男孩子好好谈谈,结果在约好的地方等了一晚上人也没来,他一时没想开,就割了腕了……”
林真的心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冯舒这边仍无知无觉,继续愤愤地说着,“你说那个男的,就算是分手,不能好好说清楚吗?害得陈旭那么惨,连小提琴也拉不了了。”
“不能拉小提琴……为什么?”林真声音微微颤抖。
“他割得太深伤到肌腱,左手不能持重,扶不住琴了。”冯舒叹道。
林真的脸惨白,冯舒终于发觉他的异样,忙询问究竟。林真摆摆手,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冯舒走后,林真起身去到林昌珉的主任办公室。他破天荒地连门都没有敲,一把拧开把手就进去了。
林昌珉正在打电话,看见林真这样突兀地闯进来,不悦地皱起眉头。
“爸,我有话问您。”林真直直地盯着他。
林昌珉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匆匆和那头应答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没规矩,进来怎么不敲门?”
“爸,我有事问您!”林真提高了声音。
“什么事?”林昌珉既生气又诧异,自己这个儿子一向都是内敛而有礼,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陈旭?”
“陈旭?……”
“丰华高中。”林真提醒道。
林昌珉低头想了一下,很快就记起来了,这名字对他来说,可算是终生难忘的耻辱。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又提到这个人做什么?”林昌珉不悦地问道。
“当初我们分开之后,他是不是又找过我?……您有没有瞒过我什么事?”
“这么久了,我哪里记得?”林昌珉怒气上来了,“你不给我好好走正道,心里还惦记这个男的么!”
“爸,您为什么要瞒我呢?”林真身体抖得厉害,“您只说他意图轻生,被家人发现,可他只想要见我一面而已。如果我当时去了,他也不会……”
“混账!”林昌珉低声喝道,“到现在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东西,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可他的手……”
“这就是给你们俩的教训。”林昌珉冷冷道,“他应该庆幸还留了条命。”
“还留了条命么?”林真低声喃喃自语,“命也快没了吧……”
“你说什么?”林昌珉没听清。
林真转过身,失魂落魄地走出办公室。
林昌珉狐疑地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乱七八糟的,一怒之下,挥手将桌上的笔筒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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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的时候,林真没有跟陈旭打招呼,他觉得自己实在没脸去见他们。
以前的种种,可以说是年少无知、是懦弱,或是迫于父亲的威逼,然而,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了。
林真的心空痛得厉害。他糊里糊涂走进一家小酒馆,在里面一直待到太阳落山。
酒保见他眼神落寞,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喝酒,知道是心里有事,便好意劝他回家。
林真颤抖着抬起手腕,已经是晚9点了。他结了帐,摇摇晃晃从酒馆出来,在门口打了辆出租车,随口把刘期佟的地址报给了司机。
在酒j-i,ng的作用下,去见那个人变得一点也没有压力。
林真很任x_i,ng地一遍又一遍按着门铃,一边大声嚷嚷着:“刘期佟出来!”
门打开了。
刘期佟从里面出来,皱着眉头打量他。
——早就在猫眼里看见这个笨蛋了。早上离开医院的时候看着还正常,这会儿喝得醉醺醺的是想要怎样?
“刘期佟……”林真朦胧着双眼看他。
“你来这里做什么?”刘期佟冷冷地问道。
林真眼里水汽氤氲,“你怎么去了那么多天?”
——这种话都说得出,的确是喝醉了。
刘期佟的眼里燃着火苗,“你来找我,到底是想干嘛?”
“我也不知道啊……”
林真站不稳,只好用肩膀抵在墙上。他喘着气、微微低下头,声音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