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开元帝隐隐明白了什么,看了自己弟弟一眼,那位此刻容色平静,似乎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罗敬辉心脏提到嗓子眼儿了,他拿捏陆宸的把柄就是他每年向罗家堡订制兵器的数量和价格,这有两本账,一本是给朝廷的公账,自然分文不差,而另一本是自己留档的私账,用于双方分赃的,与公账有不小差距,而罗敬辉不仅有自己的那本私账,还通过秘密渠道将那本陆宸手里那本私账藏了起来。
在士族体制中,这种事就是一种潜规则,只要不认真追究,平素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也算不得什么要害,但坏就坏在两年前,陆宸私自定了一批朝廷计划外的兵器,而这些也在那本私账里。
世家有些时候也会为自家私兵定制兵器,但朝廷对这种兵器的是有严格控制的,一方面是对私兵人数有严格控制,另一方面,对装备情况也有规定,比如攻城掠地用的投石机和战车这等大型器具是绝对不允许的,而陆宸不但按照朝廷正规军配备为陆家五百私兵订制了刀剑这类武器,还订制了一批战车。这是两年前,他一时发昏,给订制的,弄得不好就要闹出个谋逆的罪。
“陆爱卿起来说话。”
陆宸哪里敢动,“罪臣不敢!”
刘煜适时出列,“或许臣弟知道陆大人担忧的是何事。”
开元帝示意他说下去,刘煜秉道:“陆宸之子陆鸣,年纪虽然不到十五,却热衷于兵法实战,尤其推崇皇兄曾经打败北魏铁骑的却月阵,陆宸爱子心切,打造了百两战车由他操练,只是这战车不是世家私军该有之物,是以,才来领罪。”
罗敬辉脸上彻底变了色,这就是他拿捏陆宸的把柄。而此刻被刘煜说出来,这便让他失了先机,同时也失去了拿捏陆宸的砝码。
“不过这战车,虽然也是战车,但比战场上用的战车更小也没有普通战车的威势,所以,臣弟认为,陆宸虽然明知故犯,但可以从轻发落。而陆鸣也的确颇有军事才能,若是为培养未来将才一时糊涂犯下此等错误,也算是功过相抵。”
这话说得好不漂亮,跪在地上的陆宸手不抖了,心也落回了胸膛,赶紧附和道:“臣罪孽深重,愿听凭皇上发落!”
开元帝捻了捻修剪整齐的胡须,心里跟明镜似得,这位弟弟该是知道王静姝要来这一招,提前为她扫清障碍吧?
“要如何罚你,朕要先验证陆鸣是否有真才实学。改日,朕亲自看看他百辆战车能摆成怎样的却月阵!”
这件事就在开元帝的话语中带过,重新落回眼下关于兵器的事。
“方才你说这些兵器确乎出自罗家,可罗家堡的兵器锋利坚韧,人尽皆知,这一批又是怎么回事?”
陆宸手下有一个寒门出身曾经转事打造兵器的人,要论武器的精通,非他莫属。自然,在士族垄断的上层机构中,他能够被陆宸看重,那本事也是不可小觑的。
此人也正好在百官之中,陆宸招了他上殿,清楚说明这批兵器的问题。从罗家堡兵器不锈之谜,到如何让这样的高等铁矿打造出这种废铁都说得清楚明白,让所有人务必知道,这批剑只能出自罗家堡,不做他想。
“……所以,以微臣之见,这批兵器的确是有人故意打造成这般,只要一上战场,拼杀不到一刻钟便会破损甚至折断!”兵库几位主事官员得出一致结论。
整个朝堂沸腾了,没想到十二年前的事情竟然是这般模样。
开元帝重新坐回龙椅,神色威严地俯视着下方,“既然如此,这批兵器已经证明是当年定国公北伐大军所用,又验证出自罗家堡,罗敬辉,你可知罪?”
“臣无罪!”罗敬辉。
我去,竟然这般了还死不认账,这个人脸皮到底有多厚?
朝堂上透来鄙夷的目光,中尉军更是愤愤不平,恨不能立刻将这个千古罪人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