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被他这样半扶半搂着有些心不在焉。他与韩信相识四年有余,除了第二年相聚大半年外,其他时间都是聚少离多,更别提最近的这一年多都没见。人总是要变的,从前的韩信碰自己一下都要害羞的红耳朵,如今都能在大庭广众下与他行为亲密了。
如今他变得更沉稳,两年多的上位者的角色也令他惯于自我决策,然后施号发令。
或许,他该重新考虑一下天下的局势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到张良的房门口。推开房门,一个浴桶已在房内热气袅袅。
张良道:“齐王,良该沐浴了,还望殿下……”
韩信打断他:“我给你洗头发,还有,我还可以给你加热水。”
张良没有再拒绝。
待到沐浴完毕,韩信为张良细细擦干头发,又给他端来一盆热水,道:“泡泡热水脚罢,对你身体也好,我还叫人在里面加了些药材。”说着,温热的掌心就贴上了张良的脚背。
张良一惊,双脚本能地蹬了一下,却被韩信牢牢握住。韩信拽住他的脚踝,今日积压的情绪终于缓缓爆发:“子房,你今天为什么一直在躲我?”
不等张良答话,他又自下而上,颇有些委屈的看着张良道:“你今天对我好冷淡,私下里还叫我齐王,头发也不让我洗,给你洗脚也要蹬我。”
前两个也就算了,后两个是什么鬼。
张良听到这里,原本沉凝的内心一下禁不住暗暗好笑。他细细打量了一番韩信,见他还穿着白日里的那身锦衣,如今蹲在地上,下摆蹭在地上也毫不在意,只是一心一意的将自己的脚按在浸泡了药材的水盆里,仰着头委屈的控诉自己。
总还是有些东西没变。
张良暗暗叹口气,是自己误解他了,眉目柔和下来,便不由温声道:“是我的错,这么长时间没见,重言已经位高权重,我还怕重言不认我了。”
脚踝上的手一紧,韩信目光灼灼道:“不仅如此,我看得出来的,你变得……锋利了。你就算微笑,也是不一样的。”
张良沉默。
韩信此人,作为一个将领,足够优秀,偏偏人情世故不通,看不懂君主脸色。若非他从中斡旋,两人不知已吵过几次。到了今日,甚至在汉王被急围荥阳城时要求封王。其实他何必修书一封呢,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自己寻个由头把着齐国的治理就行了,然而他一板一眼,硬要按着程序来走,却叫汉王几多猜疑。
如此不知变通,不懂人情的人,却偏偏对自己的神情面色体察入微,尽管口舌稚拙,却待自己一片真心。自己却还藏着掖着,见人一点儿变化就准备竖起高墙,自己今日,确实过分了。这跟行为无关,跟心有关。
思及此,张良不再笑,认真道:“重言,你老实告诉我,你想当皇帝吗?”
韩信毫不犹豫道:“不想。”
见他此番模样,张良倒是诧异了,不禁问道:“这么干脆?一点儿没想过吗?为什么?”
韩信忽然红了脸,有些磕巴道:“没……就是,当皇帝也不顺心,到时候肯定要娶好些女人,生一些孩子,我……我没兴趣。”
今日竟然见到韩信红脸,张良也顾不上追究他究竟为什么对娶妻生子没兴趣,一颗调戏的心立马蠢蠢欲动,道:“也是,我们重言这么单纯,到时候要是哪个妖妃在你耳边吹一吹风,你可不就变成纣王了。”语罢,忍不住上手在韩信脸上掐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