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窃私语被发现也被听到,二人便不敢继续交头接耳。佩刀青年有意劝道:“主人。东州还有更好玩的地方,人多的地方未必是个好地方。”
柳缨荷干脆地问道:“你们说的轻楼是什么?”
二人同时轻咳了一声,唯有佩刀青年灵机一动,装傻道:“我读书读得少,也不知道轻什么楼什么的。”
柳缨荷却根本不傻,用扇子顶端轻轻打在他的前额,正经道:“少骗我。”随即干脆宣布道,“你们一个两个遮遮瞒瞒的,那我自己亲自去瞧瞧!”
见拦不住他,二人便只好无奈地跟上,一边走一边低声商量对策。
“轻楼里都是会勾魂的妖精,得要防止她们扑到主人身上、给主人下mí_hún_yào。”
“就照你说的办,你来挡妖精,由老朽挡酒。”
柳缨荷行至楼宇前,抬头瞧了瞧门牌,不由轻声念道:“湘冬阁……”
一名女子回头瞧见他打扮不俗,猜到是富家子弟,便媚笑着上前,娇声招呼道:“公子呀,以前不曾见过呢,不如随奴家进去坐坐呀?”
柳缨荷打量了这女子一眼,觉得她的打扮煞是好看,心里不禁憧憬,又瞧见楼宇里面莺莺燕燕的,便想进去瞧一瞧,欣然应了声‘嗯’。身后的俞广谱与佩刀青年见状,互相对了对眼神,忙跟上前,故意贴在柳缨荷的左右两边,不让轻楼女子碰触半分。
洛荧乃湘冬阁的老鸨,一见柳缨荷便知晓他的身份,便笑盈盈地上前迎接:“真是稀客呀。这位公子是要点怎样的姑娘相陪?”
柳缨荷扫视了一眼经过眼前的那些女子,转了转扇子柄,稍稍思考之后,只要求道:“我不喝酒,就看看这里的美女可行?”
洛荧笑答:“湘冬阁美女如云,公子要看姑娘可得要点名才是。”
柳缨荷为难:“这,这叫我怎么点……”
为节省时间,尽早让柳缨荷离开此处,俞广谱轻咳一声,提示道:“每一座轻楼皆有一名花魁。花魁者,即万花之首,美女之首席也。”
柳缨荷听罢,立刻将折扇顶端轻拍在掌心,决定道:“那就花魁吧。”
此时突然一阵琴声自大堂里面传来,甚为悦耳,而曲调宁静又有些许戚戚,柳缨荷由此驻足,转过身便顺着琴声往大堂内走去,俞广谱与佩刀青年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至大堂的歌舞台前,柳缨荷好不容易挤过人群,来到最前方,却见歌舞台上坐着一名蒙着金边霜白纱巾的女子,正是这名女子在抚琴。
身旁传来男子的赞美:“不愧是花魁!真当涩艺无双!”
柳缨荷好奇道:“她真的是绝世美女?”
男子尴尬地回应:“我……我也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约见她要付十两银啊!”
柳缨荷再度瞧了瞧抚琴的花魁,明明不稀罕,却是移不开脚。
洛荧缓缓走上歌舞台,当面宣布:“诸位客官!洛娘这厢有礼了。夕日落下之前,谁付的礼金超过三十两,且高于其他人,就能与花魁共度三天三夜!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琴声没有停,抚琴者似乎只当洛荧不存在,抬眼淡淡地扫了一眼前方的人群,又继续垂眸抚琴。只凭这个眼眸,柳缨荷当下有了兴趣,在众多男子拼命比价钱比了三炷香以后,不顾跟班的苦口婆心的劝说,启唇叫道:“我出六十两!”
只这一声落下,全场噤声,唯有一道道幽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洛荧用袖口掩口笑了笑,随即宣布:“洛娘决定,出六十两的那位公子胜出。还请这位公子随洛娘到账台结账。”
花魁停止抚琴,立起身便离开,上楼梯时,只回眸淡淡地瞥了柳缨荷一眼,便径直返回闺房,好似无喜无怒。
当柳缨荷将六张交子都交到洛荧手中,取得了刻着‘陪留’二字的红花陪留牌,便离开湘冬阁,往客栈取回包袱。俞广谱与佩刀的青年尾随着,满脸焦头烂额的表情,一路叹气了数百次。
见柳缨荷带上了包袱,要离开客栈,俞广谱忽然下跪,启唇求道:“圣上呀,老臣不愿你在民间做错一件事……”
柳缨荷背好包袱,回头潇洒地答道:“不会的。一个涩艺无双的轻楼女子,总比为权势惺惺作态的官宦女好些,不是吗?老师。在这里等我回来。”便大步流星地离去。
傍晚时分,花魁已然更衣打扮好了,由两名丫鬟陪送回闺房,柳缨荷亦在别处沐浴更衣好了,正在房中走走瞧瞧,忽然房门打开,三道身影靠近,赤色纱帐被掀起,花魁步入房中,且缓缓坐在桌前,缓缓揭下了面纱。
柳缨荷回头,瞧了瞧她的脸庞,启唇笑道:“他们说你涩艺无双。如今看来,果然是绝色美女!比宫……比我家侍女美艳多了!”
花魁淡淡一笑,只道:“多谢柳公子赞赏,但茵茵向来只卖艺,恕不麦申。”
柳缨荷不由自语道:“原来这里的女子皆是做这等生意,怪不得个个貌美如花……”忙问道,“你为何要进这里来,做这等糟蹋自己的生意?”
花魁无奈道:“若不是被卖来这里抵债,又有谁愿意这般作贱自己……”
柳缨荷微愣,缓缓上前:“是谁如此残忍,这般不懂得怜香惜玉?!”
花魁告知:“我本是无双国船商之女,只因遭人陷害,世代家业尽毁,还被诬陷欠债千万两,我才被卖来此地……”
柳缨荷思虑了片刻,才在桌对面缓缓坐下来,干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