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饭吧?我就知道!特地打包了餐厅的牛排,咱们一起吃。”白坚手脚麻利的将两份牛排分别倒进盘子里,端了出来:“快来尝尝,还是热的咧!”
“你怎么……”方泽有些傻眼,“不陪沈小姐么?”
“陪什么?我刚把人气走,这会儿说不定正磨刀子准备削我来着。”白坚抬起头看了方泽一眼,笑了笑,“不说这个。快过来,一定饿慌了吧?咱先吃饭。”
方泽打量了白坚半天,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抿了抿唇,到底乖乖的坐下,任由男人将还冒着热气儿的牛排推到自己面前。
“尝尝,味道不错的。”
“嗯。”
一时间,两个人都埋头狠吃着,小小的空间里全是咀嚼的声音,几分尴尬。
到底是白坚先开了口,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方泽的神色,说道:“今天你看见的那个姑娘,叫沈如烟,是我的未婚妻。”
手上的动作慢下来,方泽认真听着。
“他们沈家跟我们老白家是十几年的邻居,彼此也有些交情。我、她,还有陈宇,三人从小私混在一起,关系是挺不错。”
“……”
“以前没安分下来的时候,身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当时两家长辈催得紧,小烟又有这方面的意思,我心里虽然更愿意将她当妹妹看待,但考虑到各方面因素,也就答应了。”
“……”
“我们是在去年的五月定的亲,原本计划下个月末就结婚,但是……”白坚一顿,深邃的目光看向方泽,“我遇见了你。”
方泽错开对方的视线,埋着头,舀在手里的筷子有些不稳。他张了张嘴,才发现喉咙堵塞,一个音节都蹦不出。
“我不会和沈如烟结婚。”白坚一字一顿道,“方泽,我跟你一起,咱俩过日子。”
闻言,方泽只是沉默,眼泪却掉了下来,他慌忙忙的舀手去擦。心里又酸又甜,只觉得能听上这么一句,自己也该满足了。
半天,他才哑着嗓子说:“不好。”
不好……
白坚愣在当场,满腹甜言蜜语被堵在喉口差点没把他噎死。他瞪着方泽,以为是自己耳鸣罢了。
“你没有想明白。”方泽不断摇头,也不知道是在否定谁,“你不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你本来就是异性恋,是我横插一脚把你给带偏了。你那时候失忆,什么都不清楚。是我……”
“砰!”白坚猛然一掌拍上饭桌打断他,手里的筷子被震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发出一阵脆响。男人立起身来,是气急了,红着眼瞪着方泽,一字一顿道:“胡说八道!”
如果说整件事里谁最无辜,非方泽莫属。白坚最看不惯男人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他强压着怒气:“什么叫没想明白?什么叫横插一脚把我给带偏了?什么叫我失忆不清楚?方泽,说话要过脑子!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脑袋上扣?你傻不傻呀!”
方泽被吼得一愣,本还硬忍着的泪水刷就掉了下来,他连忙垂下头,顿时不吭气儿了。
“……”白坚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他暗自叹气,心想这傻子,可他妈招人疼,自己算是折在这人手里头了。
他缓了缓气,走到方泽面前。男人好像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正埋着头兀自委屈着。
白坚蹲□,将对方的手笼在自己的掌心里握着。仰着头专注地看着男人有些发红的眼,轻声问道:“阿泽,你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说给我听听好不好?”
方泽看了白坚一眼,瘪了瘪嘴,半天,才哽咽着吐出两个字:“我怕。”
方泽的眼神很认真,他是真的怕了。
已经经历过一段失败感情的他,无法想象同白坚这段脱轨的关系继续下去,会不会重蹈覆辙。他害怕白坚终有一天会醒过神来,然后对他说:“我后悔了。”
方泽知道自己一定受不了。
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没有什么大出息,是个无趣的人。方泽怕白坚有一天烦了他,怕自己成为对方的累赘,怕他们的感情倒头来被一句“年轻不懂事”终结掉,成为笑柄。
方泽只觉得一颗心被搁在了油锅里,翻来覆去的煎着。
男人的话就像一把小锤子敲在白坚的耳膜上,直让他头晕目眩。白坚突然就生起气来,他质问道:“你就这么不信我?不信你自己?我连齐宣民都比不上吗?你好歹跟他过了七年,对我,却吝啬的连机会都不给!”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竟有些心灰意冷。
白坚对方泽,一方面怜惜他,爱他,一方面又恨铁不成钢。白坚没见过这么难搞定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有些伤心,还有些不甘,盯着方泽看了好一会儿,直觉得鼻头都泛酸了,才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他想,再多待一会儿,指不定自己会说出什么糟心的话来,还不如给两人一点时间,彼此都静一静。
白坚刚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咚的一声响,回头便见方泽已经站起身来,一张小脸煞白,眼红红兔子似的盯着他,嘴唇颤了又颤。那模样简直是被人抛弃了一般,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