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英杰面色通红:“可是……去那种地方到底不好,先父教导我……”
“好了好了,去吧夏大哥,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哪像你那么扭扭捏捏的?我保证是你吃螃蟹,不是螃蟹吃你,你看古今那么多文人骚客争相品蟹赏菊的,难不成他们都是品行不端正的人呀?去吧去吧,难得来一回,咱也要干点文雅的事来嘛。”
夏英杰被他半拉半拽地往外拖,拗不过他,又见他再三保证,只得由着他去,他看了一眼顾自喝酒的龙煜,奇怪地问:“大花兄弟不去吗?”
徐韶云这才好像刚注意到龙煜似地,假惺惺地问了一句:“大哥,你不去啊?”
龙煜照原样自斟自酌,可只有徐韶云看出来他倒酒的动作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哼,我才不去那种地方呢。”
徐韶云装作惋惜的样子:“唉,也难怪,我大哥是举世少见的钟情之人,他自小与表妹指腹为婚,为了未婚妻肯定不会随我们一起去的。”
龙煜皱了皱眉:“你要去就去,少罗嗦!”
徐韶云撅嘴,用略带惋惜的口吻说:“只可惜,我大哥这人就是太迂了,十八年来一直严守清律,除了咱家娘亲他就连一名女子都没有拿正眼瞧过,比咱刚吃的童子鸡还要货真价实一万倍,我啊,就怕他太‘单纯’了,将来要是和施表妹成了亲,新婚之夜被施表妹取笑可得如何是好呀……”
“咔巴——”,那是手中的杯子捏出裂痕来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龙煜的脸由白到青再到通红,只见他一拍桌子,面红耳赤,憋了半饷才蹦出一句:“去就去!不就是吃个蟹嘛!你龙爷爷还会怕这些?!”
徐韶云嘿嘿一笑,满眼狡黠之色。
到了揽翠轩,老鸨见他们三个衣着朴实对他们冷淡得很,后来见他们出手大方态度一下子热情无比,要把楼里的姑娘们都叫出来供他们挑选,徐韶云挥挥手,说他们不点姑娘,给他们叫几个陪酒谈姬,再摆几盆菊花到房里,买上几只肥嫩的大螃蟹送到雅间里就好。老鸨做了几十年生意就没见过这种客人,上青楼来不嫖娼只吃蟹,不过看她银子的份上她还是为他们准备了一间别致的雅间,安排了几名小厮速去阳澄湖买蟹。
九月重阳,畦菊乍放,窗台上、架子上、走道上点缀着好几盆娇艳的菊花,颜色各异,其黄白色蕊若莲房,粉红色艳若桃李,又间有金黄色、檀玉色、藕荷色点缀期间,仿若白玉堆成的雪团,又好似黄丝织成的锦带,配上女子们的娇语浅笑之声、吴侬软音之调,衣香鬓影、满室馨香,好似人间仙境一般。
可是另外两位明显不像他那般自在,徐韶云娴熟地用桌上白银制的“蟹八件”去壳剔肉,一双水潭儿似地大眼睛瞧瞧左边,又瞧瞧右边,差点没噗嗤一声笑出来——夏英杰此时正被四五个陪围着,面对她们时不时挑逗与劝酒的动作这个淳朴的汉子表现地无比拘束,看也不敢去看一眼她们半露的藕臂与透纱薄衫下的玲珑身姿,只将一双眼睛紧紧闭起,古铜色的皮肤上冷汗直冒,口中直念着:“罪过罪过,请姑娘们自重啊……”,引得姬们笑得不停。
而龙煜的反应则更搞笑,从头到尾他都一直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神情严肃,但只有徐韶云看得出来此刻的他紧张地不得了。但凡那些女子们的柔荑有意无意触碰到他的肢体时他都会不可抑制地颤抖,好像她们的指甲上有毒药一样,头皮发麻,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一张脸绷得死紧死紧,背也挺得笔直笔直,整个人就像是一张紧绷的弓,唯有耳尖子上两点泛红,暴露了一丝紧张的情绪。有名花娘看他这样还很好心地问了他一句:“这位公子是要出恭吗?茅房在走道左边。”,被龙煜瞪了一眼,吓得不敢说话了。
徐韶云头一次见到他家大哥那么无所适从的样子,只觉可爱地进,有意帮帮他,于是就提出玩击鼓传花的游戏。由一名花娘敲鼓,按韵律传递菊花,传到谁手里就要被罚,一般都是罚喝酒之类的,花娘在徐韶云的偷偷示意之下专挑夏英杰和龙煜这两个愣头青整,轮到他俩就故意停下来,害他俩中招好几回。徐韶云罚夏英杰给他捶腿,夏小哥只得乖乖照做,徐韶云接着又罚龙煜喂他吃螃蟹,龙煜拿起腰圆锤砰砰几下把蟹螯砸个稀巴烂和着硬壳往他嘴里塞。徐韶云被吓到,赶紧摆摆手说不用了,拿起小锤子、小剪子、小叉子、小匙子亲自剔蟹肉出来给大哥吃,龙煜也不客气,一口咬下去,雪白鲜嫩的大腿肉蘸着混了菊花蜜的香醋美味留连舌尖不去,龙煜意犹未尽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就为了多看几眼这个调皮的小动作,徐韶云心甘情愿地剔完了一整只的螃蟹。
暖风熏得游人醉,徐韶云半倚在揽翠轩的窗台上眯缝起眼睛俯瞰楼下形形色色的行人,手中已然换了一把紫檀木雕花香扇,慢摇之间溢出香风阵阵,带动额前发丝徐徐飘动,就算身上衣着再质朴,也掩盖不了身上那浑然天成的fēng_liú贵气之态,时不时引来路边的良家姑娘们驻足停留,羞红了脸,再也挪不动脚步。
忽然,徐韶云的余光之中倏忽闪过一抹高挑素白的身影,煞是眼熟,徐韶云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出一抹有趣的笑。
“大哥,夏大哥,看我就这就给你们变个小把戏,名字叫‘花落谁家’。”
只见徐韶云从身边一名花娘的发上摘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