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从来都不问我为什么?”龙雯的眼泪在清寒的空气中往下滴滴滴,那滴滴滴的泪竟然又让我有一丝疼痛……我恨极了自己游移的性格。
“化学系,我高中同学,在那儿念。”她的声音平静下来:“暑假,在路上遇到她,她问我,听说你喜欢女孩子,是吗?”
我终于认真的看她,想起她提前来学校,想起她抱着雏菊微微皱眉,想起她站在走廊上发呆……
“后来我们高中同学聚会,我没有到场。”她抬起头,也认真看我:“你说,再遇到这样的提问,我该怎么回答?”
她重重叹口气,这样的境地,必定也备受煎熬。她是喜欢我的吧,只是现实如此,逼着我们选择。
☆、大二下学期
整个寒假,我收到12封信,信笺浅蓝或翠绿,每一张,都是千若的心。
某个午夜梦回,想起那两个连绵的夜晚,千若的微笑,龙雯的眼泪,反复纠缠,层层叠叠的出现在脑海,两个人都放不下,是谁伤了谁,又是谁负了谁?整夜无法入睡。
从来都是一样的问题,从来都是两难的答案。
孙悟空能不能借我用用月光宝盒,回到开始,我一定当当心心的不犯同样的错误。坐在去学校的火车上,胡思乱想,再乱想。
大一时候龙雯的“猪猪”呆样,飞檐走壁的“女飞侠”,偷偷打kiss惊动110……我情愿没有这么多的后来,没有那些纷扰的故事,平平静静的日子,努力对她好……
我向系主任递交了申请书,现场得到批复。
幸好龙雯不在宿舍,我将一片精致的树叶放在她的行李箱上,带着所有属于私人物品离开,然而沉重的,是记忆。
用足够的理由拿到申请书,我搬进高昂的学生公寓,一个人去饭堂,一个人温书,一个人看千若在遥远的北国寄来长信:“亲爱的喵,这张信笺,有雪的味道,开学的第一场雪,我将信笺铺在窗外,风干,给你寄去清凉世界。”
我和龙雯再无联系,彼此刻意的疏远着,只是总在那些深夜,想起她在我怀里撒娇的表情,想起她温软如玉的身子,想起她抱紧我在最后的疯狂中溢出的一声叹息……
从新认识的每个朋友,似乎都藏着她的影子,举手投足,或者言谈语气。我知道我陷进去了,那一夜,心甘情愿的漩涡。
四月末,系里给我发了一笔稿费,多少算是意外之财。行至图书馆,熟悉至极的曲调从校园广播缓缓流出……假如爱有天意……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我决定了五一的行程,这笔稿费,足够我去北方。
就当我是逃避吧。
然而我早该明白,世事往往出人意表。
火车站是个伤离别的地方,电影里总是将火车站描写得煽情又感人,但是……站在月台,我微微侧头,心里却有些无奈,真是离谱啊,这么古老的剧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真想仰天长叹,老天爷,你耍我啊?
龙雯显然也看到了我,落落大方的走到眼前,“hi!”她说。
我自认为很好看的笑了笑,真好。淡如水。她来送他吧,猜测着,却不问,吹皱一池春水。
“旅游回来我请你去天使冰王。”我转身准备上车。
“这句话什么意思?”她突然拿出那枚精致的树叶,我们对望着,谁都不说话,乘务员走来告知火车即将启动,请大家后退,龙雯依然定定的看着我。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很想说,但语哽在喉,欲说还休。既然你要走,何必问理由?那枚树叶,是开学时放在她行李箱上的离别:烟花绽放了,我们离开了。
她必定记得,这句话的缘由。大一时庆祝澳门回归,学校徒步露营,我曾经环着她的腰,和她看满天繁星,对面长湖后,烟花在月色中斐然绽放,人声离我们好远好远。星光、烟花、月色、花香,隔着长长的湖面,都是模糊的,只有心,是精致的。
“许个愿吧,”我在她耳边轻轻说:“无论是什么,我会用一生去实现它。”
她的笑,那么清晰,星光在她眼中耀出闪烁光华,我曾经以为,那是我们的永远。
千若温暖的神情,支撑着我只身远离,那个人,会给我安定,那个人,会轻轻抱我,那个人……我越来越疲惫,只想快点见到她,见到她。
龙雯的眼睛,能闪耀成星星,百转千回,捉摸不定。千若的微笑,是阳光,让人安心。是的,千若,下火车时,看到你那么淡定的笑,仿佛在千里之外找到了家。
如果说南方的景致是盆景中的温山软水,那北方的狂野自可说得上气势磅礴。只是中了中文的毒太深,发觉前人留下千古绝句的地方如今竟然都只剩商业而已。三天的逗留,时间似乎在云端中滑过,千若小心翼翼的对我,而我,却举棋不定。
离开的前夜,我们在从景区返回她学校附近。千若用自带的大毛巾裹着我半长的头发轻揉,她不喜欢旅馆的物品。
我抱着一瓶牛奶发呆,学校,离我好远,然而明天,又离我好近。
“想什么呢?”她又从身后环着我,在我脸上响亮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