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这是行事不妥当得罪了两位大能了,又实在担心他那小兄弟家里真的会出什么事,抹了一头冷汗,赶紧往楚家跑,抓住楚翁就是一顿劝说。

可惜他当初承诺不将范梁两人之事说与任何人,此时也就说不出个靠谱的理由阻拦楚翁出门贩货,废了半天劲,搞得那姓楚的行商稀里糊涂地,觉得这书生颠倒反复好莫名奇妙,若不是看在之前给他介绍大主顾的份上,早就不耐烦与他纠缠不清了,即便如此,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殷士儋无奈,只得悻悻离去。

他这回算是吃到教训了,再不敢不自量力地慷他人之慨。

又尝试劝了几回,都没成功,殷士儋也就灰心了,心里倒是打定了主意,不肯置身事外。

过了几日,那姓楚的行商果然收拾了往西南去了。

殷士儋忧心忡忡,本想和他那小兄弟同住以防万一,可是楚家小兄弟的娘亲年轻貌美,他得避嫌。左思右想,只好反复叮嘱他那小兄弟若是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来找他商谈,千万不要见外。

那楚家的小儿子年方十岁,按照风俗还没取大名,街坊邻里因他父亲行商常年在外,货行大半倒是个小孩儿当家,便给他取了个诨名叫贾儿。

贾儿年纪不大,心眼不少,不然也不会和殷士儋成了忘年交。之前殷士儋支支吾吾反复劝说他父亲不要远行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这会儿又被反复叮嘱,更是怎么想怎么怪。

前几天还说要帮忙介绍大主顾,后面马上就各种找借口阻拦父亲出门。

贾儿小嘴一抿,这里头肯定有事儿!

贾儿了解殷士儋的人品行事,所以干脆地找上门去单刀直入地问原因。

殷士儋好心办了坏事,既得罪了那两位大能,又让楚翁觉得他颠倒反复觉得十分厌烦。两头不讨好,正愁得不行,脸色都难看了不少。

见贾儿上门来问,恹恹地说,“前些天遇着个奇人,见过你父亲一面,说他气色不好,若是远行,家中必有妨碍。我才会劝你父亲不要出行,可惜楚翁不肯听。那奇人很有本事,说的必准,所以我现在正发愁呢。”

贾儿的胆子比殷士儋还要大,对那些坊间传奇一向听过就算,也不怎么害怕。想着殷士儋到底是一番好意,谢过了之后也答应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找他帮忙,绝不客气。

殷士儋这才放了些心。

楚家有一个货行,并不太大。家人就住在货行后面,除去那行商的妻子儿子,就只有一个做饭的大娘常住,其他帮佣和伙计都是活契,夜晚都会各自回去。人口很简单。

殷士儋关注了几天都只见风平浪静,他深信范周能耐,程度堪称脑残粉,觉得大能的话绝不会错,惴惴不安地继续关注。

果然,过了几天,平常都会帮忙照顾货行生意的贾儿忽然学起泥瓦活儿来,开始在家里砌墙玩儿。把自家的窗户都给砌上了砖头,有人说他他就满地打滚,非要砌。砌完还不算,外面还用泥溜缝儿,把好好的屋子都弄得门一关就连丝光线都透不进去,跟地窖似得。

街坊闲磕牙的人就开始絮叨这孩子怎么这么皮,这么祸害东西。

贾儿完全不当一回事,干完泥瓦匠的活了,似乎又对当个屠户感上了兴趣,每天磨刀霍霍。

殷士儋觉得这绝对是有事发生了,赶紧去问。

贾儿小手一挥,“多谢大哥关心,家里是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我能解决,大哥且等着看我的手段!”

殷士儋也不好过分追问人家家事,只好回去了。

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那贾儿竟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殷士儋很惊讶。

贾儿一见殷士儋就深深一拜。

“日前大哥好意关心,都是小弟不识好歹不自量力,小弟给大哥赔不是了。”说完又是深深一拜。

殷士儋赶紧把小孩儿扶起来,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儿无奈,“此乃家丑,本不想说与大哥,实在是有伤颜面。从大哥家回去以后不久,家中就出了怪事,有妖祟施法趁夜入我娘房中行不轨之事。

一开始小弟和王婶彻夜看守,谁知那妖祟还是屡屡得手。小弟便猜测是遭了狐狸作怪,才做了那些荒唐事想要砍杀了那妖孽,也的确被小弟砍了断了那孽畜的尾巴。

小弟自以为算无遗策祸患已除,没想到那祸害魔高一丈,如今家母被害得卧病在床神智不清,家中乱成这样都是我这做儿子的没本事,只能舔着脸再来求大哥找那奇人帮忙医治我娘。不然,等父亲回来,小弟实在是没脸见他。”

说完打开带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果然装了一条血淋淋的狐狸尾巴。

殷士儋见了一叹。

这世上的人有好有坏,可见狐狸也是如此。

又看平素倔强有主意的贾儿此时眼圈泛红,可见是真的张皇失措了,心一软,劝慰了几句。

殷士儋上次行事不妥已经得了教训,这次就不敢把话说满,只说试试看去找找那奇人,若能找到,事情肯定没问题,要是找不到,那他再帮他想其他办法。

贾儿本来就后悔当初没信殷士儋的话,见他还肯尽心帮忙,心中感动,连连道谢后回家等信儿去了。

殷士儋壮着胆子厚着脸皮又跑去了大宅,带了礼物上门,先是赔礼,然后把事情说了一遍给范周两口子听,求他们能不能出手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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