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付?我凡多姆海伍家族可是从来不存在这种交易方式,还没有成果就想要回报?你不要再想了。只要事成,我绝对信守承诺,反之一切无从谈起。”
纤弱细小的身躯,说出的话语却是如此不容反驳的毅然,看待死神犹如看待一切被操纵着的平凡棋子,并不会因为他是神明就有丝毫犹豫和畏惧,这种气场令身为格雷尔的死神也感到战栗因而而不敢再还口,他只好甩了甩那头红发,无限眷恋地望了塞巴斯一眼,丢了一句‘那我就不打扰了,明晚再见’,随后悄然消失在大殿深处。
“感谢少爷救了我,尽管这一切似乎本来就是您惹出来的。”格雷尔刚一消失,塞巴斯就凑到夏尔耳边用半调笑的语调说道。
“啰嗦!”不知道一向心思缜密的塞巴斯究竟猜到了多少,夏尔只能小心地避开他。
一路沉默着走回到夏尔的卧室,塞巴斯跟进来后,很自然地关上了房门。
房门上锁的声音让夏尔倏地回过头去,他猛然发现现在在这个封闭的空间内,就只有他和塞巴斯两个人了。这件事放在过去并没什么特别,两个人甚至已经如此度过了数个春秋。可是此时的夏尔却觉得如芒在背,这种不习惯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是因为之前的好多天都没有和塞巴斯接触过么?还是自己的心思和过去不同了?夏尔无法弄清楚,他只感觉到能和塞巴斯再度这样独处,令他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惶然,这种惶然还夹杂着细小的说不清的喜悦,可同时有带着无法排解的尴尬。复杂的情绪搅乱了夏尔的心,令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怎样作为主人对自己的执事发号施令的,在这样一个格局和布置都相当熟悉的场景中,夏尔面对着近在咫尺的,曾经一直被他吆来喝去的恶魔竟突然说不出话来,他甚至不敢直视恶魔的红眸,而只是一直躲闪般地把目光停留在刚刚落下的门锁上。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执事-冰释
可惜的是,似乎从始到终都只有夏尔一个人沉浸在难耐的纠结与尴尬之中,夏尔发觉了,这样进退两难的氛围其实只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弥漫着,丝毫没能让身边的恶魔感同身受。
刚刚关上门的塞巴斯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对内心已经萌生异样的夏尔有任何留意,他甚至没有过多关注一直没讲话的小主人,只是极为自然地从夏尔旁边擦身而过,丢下一句:“该休息了,少爷,我先去准备热水,稍后您就过来沐浴吧。”
与之前几年中度过的每一个夜晚毫无二致,有条不紊的步伐,礼数周全的措辞,波澜不惊的语调。夏尔感受着塞巴斯走过带起的那丝微弱的流动空气,缓缓转过身睁大瞳孔追随着塞巴斯走过的方向,恶魔的背影已经拐进浴室消失不见,能昭示着他存在的只剩浴室里开启的哗哗流水声。
一切如常本是件令人安心的事,可在当下如此特殊的情势下,不合时宜的一切如常只会令夏尔内心更难平静。他和那个恶魔之间,经历了那么久的猜忌、误会与分离,并且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次发生的事终归是因为他身为主人的失误,导致让那个恶魔承受了一定程度的不公平。不论以主仆为论还是以契约为纲,这样的事都从未发生过,尽管尴尬,夏尔还是已经做好了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的准备,哪怕是被那个恶魔嬉笑嘲讽他也接受。
可是事实却令他的所有准备都化为了泡影,塞巴斯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无形地抹去了,明明是经历了百转千回,明明那个恶魔自身都承受了伤害,他却没有任何反应,疑问、不满、愤怒或是他习惯的鄙薄,都没有,统统都没有。执事君只是如常地在夏尔睡前说准备为他沐浴,仿佛把这一天,和他们之间产生罅隙之前的某一天自然而然地连接在一起,令夏尔甚至开始怀疑,期间经历的那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于是,在放好热水后依旧没看到小主人跟过来的塞巴斯略略心忧地返回到夏尔所在的房间时,映入他眼帘的就是一个瞪大眸子看着自己的方向,但眼神又完全没有焦点,一看就知道是失了神地沉浸在自身的某种纠结里的小主人,依旧在刚进门时的那个位置呆立着。
执事君无奈地扶了下额头走到夏尔身边:“少爷,您这是要表达今天已经劳累到连走到浴室都要我来代劳的意思吗?”说着便不由分说地一把抱起还在愣神的纤细少年往浴室走去。
“啊~?”伴随着本能的轻声惊呼,夏尔也回过神来,他没听清刚刚塞巴斯说了什么,等看清自己现在的状态后,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别的什么,就只有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任凭那个恶魔主导着一切。
浴室里的温度和湿度都比外面的房间要高一些,配合着淡淡的白蔷薇香气,正是夏尔一直以来最为享受的一种状态,当然也是只有塞巴斯才能调和出来一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