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卢俊义一路被抬回山寨,进了栅栏围墙,只看到里面许多砖瓦房,倒不像传说中的山寨只是草厅土房。
到了中间议事厅前,喽啰们将卢俊义放了下来,押着他进去,按着他跪在地上。卢俊义昂然不惧,仰头看向上面,只见正中三把虎皮交椅上端坐着三个大王,中央的便是那擒住自己的大寨主;左边一个穿了一身新绸缎衣服的壮健汉子,那人正盯着自己满眼是笑,一副贪馋样子,只差嘴角流涎,卢俊义一看就皱起眉头,暗道好个下流相;右边那人是个眉目端正的男子,只是愁眉苦脸,那样子就如同便秘了一样,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一副怜惜神色,知为什么,卢俊义觉得这人看着倒还顺眼一些。
这时只听大头领苗雪山笑道:“你们怎的如此无礼?卢员外马上就是桃花堡的亲人了,怎的能让他跪在地上?还不快拉把椅子请他坐了!”
两个小喽啰笑着上来,一个拉过椅子来,另一个扶着卢俊义站起身躯,按着他坐在木头椅子上,卢俊义坐在那里,默默无言。
那苗雪山继续说:“卢员外,你这便是撇却锦簇珠围,来试龙潭虎穴,这盘丝洞乃是你自己撞将来,须怪不得我们!这便是‘西狩获麟,食其肉,寝其皮’,今番你一个身子都是我桃花堡的了!你既然在河北如此驰名,乃是大名府第一个长者,我却也不慢你,让你作我山寨二头领——我这兄弟打虎将李忠的压寨夫人,你看如何?”
卢俊义一看,苗雪山的手指正指向那正对着自己垂涎三尺的人,心中就是一阵腻歪,怒火又腾地升了起来,冷笑道:“卢某昔日在家,实无死法;今日到此,并无生望。要杀便杀,何得相戏!”
苗雪山摇头笑道:“员外行动便打打杀杀,你当世人都和你一样么?张口闭口就是杀人。我这里却是化干戈为配合的。二弟,我去年时许下你一头亲事,悬挂在心中,不曾完得此愿,如今终于捕获了这玉麒麟,他也算是配得起你了,你们两个乃是前世的姻缘,你莫嫌弃员外性子烈,慢慢揉搓他便了。今日便是良辰吉日,山寨里已经给你们预备下了,这便完婚吧!”
李忠两只眼睛不错眼珠儿地紧盯着卢俊义,闻言连连点头,他哪会嫌弃卢俊义?若是没有苗雪山,自己做梦也想不到会把河北玉麒麟弄到自己床上,如今这飞来横福砸在他脑袋上,让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个乞儿突然作了皇帝一样,简直乐得他头都有些晕了,就如同睡里梦里一样。
苗雪山看了他那副急不可耐的傻相,便笑道:“让小的们烧水,先将这新人沐浴一下,他赶了大半天,一身臭汗,你那婚床上已经熏得香喷喷的,这样放上去味道可是不很好。”
李忠连忙摇头,腼腆地说:“大哥哥,不必麻烦,众兄弟为了我的亲事,今日也奔波了一天,如今大事已成,也好教他们回房各自休息取乐,汉子们哪有个香气扑鼻的?不都是一身汗臭!我不嫌!”
周围大小头目喽啰见了二大王那副心急火燎的样子,都忍不住直乐。
苗雪山微微一笑,道:“好哩!孩儿们,将卢俊义赶紧送到二哥哥的房中,让他们交鸾配凤!”
卢俊义在下面坐着,听到这几句话,脸都白了,登时就想站起来。
一群小喽啰见山寨又有喜事,顿时都欢腾起来,一群人簇拥着李忠与卢俊义便往后面走去,口中还唱着:“帽儿光光,今夜做个新郎;衣衫窄窄,今夜做个娇客。”
周通听着这几句歌词,心中百味杂陈,自己当初下山去成亲时,跟从的孩儿们可不也是唱的这几句?如今再一看那被强拥入洞房的卢俊义的背影,他只觉得一道冷汗如一溜小蚂蚁一般就从自己的后背蜿蜒爬了下去。
卢俊义被几个小喽啰强推进一间房里,那些人也是促狭,知道卢员外英勇,到了屋里直接将他就放倒在床上,连靴子也给他脱了,两只穿着雪白足衣的脚丫子明晃晃抵在床尾。卢俊义到了这时便如同被横拖在沙土地上的生猪,只待开刀放血。
玉麒麟也知道此事危急,待屋子里的人刚一退出去,他便瞪起两条腿腰上一用力,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看四下无人,挪动着腿便要下床。就在这时,房门又是一开,李忠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卢俊义已是坐在床上,正要挣扎下地,连忙跑过来两只手按在他肩膀上,猛地一用力,将卢俊义噗地又按倒下。
卢俊义起而复倒,简直有一种功败垂成的感觉,登时大感沮丧,几乎要浩然长叹出来,却见那打虎将笑眯眯地说:“麒麟员外,你东跑西颠大半天,此时还挣揣什么?一会儿还有得你累,不如把那力气先都积攒起来,马上洞房再用。”
玉麒麟瞪大两只眼睛,惊问:“你要做什么?真不愧是山贼,这般非礼luàn_lún的话都说得出!你不看看你与我一般是男子,怎能弄得洞房?”
李忠一边解开他上身衣服,一边笑道:“员外,你乃是个河北有名的大财主,大英雄,如何连这种事也不知?你们那些有钱的人,不是都在家里养白脸小厮么?白天与你们磨墨跟马,晚上陪你们睡觉,你还充不知道哩!在这里显什么清白?你当你一副懵懂无辜的干净模样,我就不上你了么?今日这一刀你须是躲不过!”
卢俊义袒露着胸膛仰天叹息道:“天啊!卢某生于北京,长在豪富;祖宗无犯法之男,亲族无再婚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