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谢香帅赞誉,不过香帅的轻功才是真正的卓尔不凡,否则岂能盗尽天下想盗之物?”
无花唇角微扬,也不看楚留香,只径自左手拢袖,右手斟茶,茶水入杯,升起缕缕白雾。无花举起茶杯,雾气浮在他脸前,为这出尘的人物又是增添了几许仙气,葱白的手半握着,与手中的白玉杯几乎难辨其界线。
举起茶杯递向楚留香,“香帅,请。”
楚留香笑着接过杯子,坐在椅上细抿一口,随即闭上双眼,片刻后睁开眼睛,眼中满是惊喜赞叹,“果然是好茶啊,味香而不腻,加上这水取自莲上之露,又增添些许莲香,亦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意蕴。茶水含入口中,微甜的喜意渐渐转为淡淡的苦涩,让人倍感世事无常,但最终又归于素雅的香气,宛如看遍世事后的了悟。仅仅一盏茶,便能让人感受颇深,无花不愧为高僧!”
无花见状,眼中笑意更甚。果然啊,这普天之下仅品一盏茶就常得出自己心声的,怕是仅此一人了。
“果然是香帅,仅仅只喝一口,便能从我这茶水中品得如此之多。此茶名唤‘轮回’,顾名思义,含有生、痴、缠、困、悟,人生五段一轮回。香帅能从此茶中品出如此,也不枉小僧在此苦等香帅了。”
“唰”的一声展开折扇轻摇两下,楚留香眉梢一挑,“哦?若早知大师在此相侯,我怎会浪费时间去取那劳什子玉佛?倒是在下让大师苦等了,该罚,该罚,不如就罚在下听大师一曲如何?”
“呵呵,”无花轻笑着摇了摇头,面上颇为无奈,“我怎的不知我的琴音倒成了惩罚的工具?你可莫要污了我这琴音了。”
虽如是说着,无花动作却丝毫不慢。于盆中净手之后,手指搭在琴弦之上,琴旁的檀香放仿佛静止了一般,只一缕白烟静静直上。
奏乐相交,忆及前尘
无花微微闭目,略微思索片刻,心中叹了一口气:恐怕此生弑母一事终是无法避免,既然如此又何必累计他人?
心念微动,念及自己竟有机会避免前世的歧路,手下指尖轻拨琴弦,清泉般澈冽的琴声便缓缓倾泻而出。刹那间,楚留香不住摇着折扇的手停住了。他仿佛看到初春时雪山冰雪初融,冰雪融水顺着山间沟壑缓缓流淌而下,林间草地已覆着绿意,枝头绿芽渐渐萌发,灵巧的小鹿自丛林深处矫健地踱步而出……处出现露出寒冬过后的暖人景色。
楚留香眼中再一次闪现出赞叹,他看着无花,皎白的月光悄悄地织出一件薄透的纱衣轻柔地披在无花身上,调皮地抚弄着无花拨动琴弦的手指。无花眼睛轻轻的闭着,但任谁都能从他嘴角的轻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极佳……
一曲终了,无花睁开双眼,站起身来面带笑意朝楚留香走去。楚留香定定地看着无花,仿佛时间在此刻停驻,世间唯有二人相视……良久,楚留香才回过神来,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五花大师琴技当真高绝,闻弦音竟仿佛可见冰雪初融之象,令人心中充满初生的喜悦。红尘烦恼皆一并抛去,超脱于世,恣意洒脱,妙,当真是妙极!”
无花并未说话,只是淡淡微笑,但二人均知只短短片刻,足以生出相见恨晚之感。惺惺相惜之情,不外如是。
月色如水,二人默契地相视而笑,不约而同地坐在石桌前。“香帅此次花家之行似乎颇有收获啊!不知这玉佛可否借来一观?”无花一边斟茶一边随意相询。“有何不可?”楚留香不甚在意,随手拿出怀中玉佛(天知道他怎么把那么大的东西放在怀里的)。玉佛呈淡淡的翠绿色,佛祖的眉目清晰可见,甚至所刻拈花一笑也颇有佛理。
无花本意在于楚留香闲聊,提起玉佛也是偶然为之,但在见到玉佛后手却猛然一颤,茶水也因此溅出,沾湿了那不染纤尘的衣衫。
楚留香见到了无花的异样,“怎么,大师识得此物?可是故人之物?”
“颇为眼熟,许是故人之物吧,无碍。”无花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恍惚了一下,又勉强朝楚留香勾了勾唇,如是说道,“不过是看着熟悉,故此忆起幼时之事罢了。”
言语之间,无花脑中不禁回忆起童年时小弟性格张扬,总做一些似乎颇为可笑之事,还自以为是地沾沾自喜,一脸得意地来朝自己炫耀,仿佛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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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昨天去海边捉螃蟹了?若是母亲知道我做了这件大事,一定会回来看我们的。”南宫灵满脸得色,兴高采烈地向无花说着,一边说一边高兴地手舞足蹈。
“小灵,难道你忘记了吗?父亲曾经跟我们说过,母亲之所以离开我们,就是为了报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练习父亲传给我们的刀法,练好武功,助母亲报仇。等到母亲报仇之后,我们一家人就可以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我们就再也不是没娘的孩子了。所以小灵,你不要再做那些没用的事情了,母亲不会因为这些原因就回来的,只有报仇,只有报完仇母亲才会回家。小灵你还是每日好好练剑吧。”
七八岁的男童眉头紧皱,手中握着一把萦绕着煞气的刀,虽然小小年纪,却已显露出傲然风骨,他此时正立在一块巨石上低头不满地看向地上一脸得意的孩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