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得太张狂,天上地下就他一人明白似的,难怪教授会不让他过。
「切……」大小姐看沈晋的目光于是又贬了三分。
身边一阵掌声,沈晋捏着皱巴巴的讲稿径直往这边走来,脸上是惊喜的神色:「你怎么来了?」
秦央指着糖糖道:「她想看看你们的唐副副授。」
沈晋脸上一阵挫败:「哦。」
明晃晃的幌子暗地里伸过手来狠狠地掐秦央的胳膊:「你们就装吧,掐死你们两个算了!」
两个校区距离很远,回家的路线也不一样。
许多人下车换乘,又有许多人上车。秦央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沈晋艰难地从人堆里挤了过来:「找我?」
「没有。」伸手接过他的包,秦央歪着头看沈晋,「算得很准啊。」
沈晋挤眉弄眼地炫耀:「天才的智慧。」
秦央把一直捂在手里的n_ai茶递给他:「来回乘了几遍?」
「喂,不要说得这么直接好不好?」n_ai茶还是能暖手的温度,带着秦央的气息,沈晋咬着罐子,眼中隐隐闪过一丝羞涩,「五遍。」
上了车就从车头到车尾仔细找一遍,然后就赶紧下车返回,害得维持秩序的大叔以为他是在车上发小广告的,盯着他看了许久。
秦央垂着头不说话,这个人……上一次是六遍,再上一次也是六遍,第一次是七遍……他是下午两点三十分下课,这家伙从两点起就开始频繁地在地铁站之间来回,真是……下次整顿地铁秩序的时候,会不会把他和发小广告的、乞讨的、卖报的一起整顿了?
地铁上总有衣衫褴褛的小乞丐,一个车厢挨一个车厢地乞讨。跪在秦央身前的小女孩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早早失了稚气。
秦央掏出零钱放进她手里的破罐子里,手指不经意地碰到了另一个人的,触感是温热的,熟悉而令人怀念。秦央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手指擦着手指,撩起一串悸动。
小女孩低声说了句:「谢谢。」
秦央回给她一个笑脸,继续低着头,仿佛沈晋脚下那双球鞋更有研究价值。
「秦央……」尴尬的沉默之后,沈晋终于开口,声调有点低,期期艾艾的,「我觉得……嗯……那个……」
秦央垂着头组需地听:
「南京东路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依次从列车右边车门下车……」甜美的女声盖住了沈晋的迟疑,真是能挑时间。
秦央身边那个一直在打瞌睡的学生摇摇晃晃地起身下车,沈晋顺势坐了下来:「上个月在忙那个姓唐的……就是唐逸的,那个唐逸的作业,他判我不合格。」
列车重新开门、启动。秦央道:「我知道,你说过了。」
沈晋顿了顿,继续支吾着:「那个……他说我没用心,我又看了看,是没用心。」
难得听他肯承认自己的错,秦央竖起耳朵听,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因为……那个因为……我老想别的。」人高马大的男生把脸涨得通红,两手怎么放都觉得别扭,喝剩一半的n_ai茶跟着车厢一起晃荡。
「谁叫你胡思乱想。」忍了半天没忍住,秦央轻声斥他。
沈晋就「嘿嘿」地笑,笑得好似偷了腥的猫。
坐在沈晋身边的中年大妈又招呼来一个大妈,只能坐六个人的长椅硬是挤进第七个人。
身体挨得更紧,沈晋顺势半搂半抱地揽住了秦央:「秦央、秦央、秦央,你不理我,我挺不习惯的。」腻得惊起一身j-i皮疙瘩。
秦央挺起腰杆,一肘击向他的胸膛,脱开他的怀抱:「久了就习惯了。」
你不说,我不说,彼此怀柔着,也被怀柔着,情不自禁,真心多于假意。意思都摆在明面上了,就缺了口头上那道程序。
糖糖无限哀怨地瞪着那双被她称为「刑具」的高跟鞋:「如果他打死也不说,你怎么办?」
「那么就我先说。」秦央笑道,镜片后的双眼犀利异常,「前提是让他先穿着这双鞋绕师大走一圈,然后我再说。」
糖糖无语望天:「那和他先说有什么区别?」
第十章
秦央妈妈在下班途中不慎扭到了脚,痛得坐在路边双泪涟涟。
那时候,已经放假在家的秦央和沈晋正窝在秦央家的客厅里看《断背山》。
影片才刚刚开始,木吉他的声音流水般响了一遍又一遍,画面定格在那段经典的黑屏上,黑糊糊的画面中偶尔传出两声粗重的喘息。
沈晋涎着脸凑过来问秦央:「你说,他们在干什么么?」仿佛口水滴答的大尾巴狼。
秦央眯起眼睛瞟了他一眼,方要开口,手机先「乌达拉、乌达拉」地唱了起来,这是秦央妈妈的专属铃声,可怜又无奈的儿子在母亲闪闪发光好似电灯泡的眼瞳下做出的让步。
「秦秦啊……」尾音拐了十八个弯,哀怨凄楚,直追京剧里那个黑衣裳小寡妇。
医生看着核磁共振报告说,是跟腱断裂,要住院,要手术,要静养。偏巧这段时间秦央爸爸出差去了,所有的事宜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秦央头上。
秦央妈妈痛得「哎哟哎哟」直叫唤,可怜巴巴地瞅着儿子:「妈妈会不会变成瘸子啊?很难看的呀……」
秦央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她:「不会的,医生说是小伤。」
沈晋把他的手提电脑拿了过来,她才暂时转移了注意力,津津有味地看徐长今一如既往地摇头哭泣:「不是的,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