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个不相干的故事,带着嘲讽的语调。
秦央说:「沈晋……」
话未出口就被打断:「什么叫爱情?到头来就是这么回事。结了离,离了再结。有什么意思?秦央、秦央,这世上谁会离不开谁?谁离了谁会不行?嗯?」
埋在胸前的头仰了起来,秦央看到沈晋醉红的眼睛和因激动而涨红的脸。
「他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当年说得那么信誓旦旦那么好听,什么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什么今生唯一生生世世。才好了几年?不就是有了两个臭钱吗?不就是花花世界见得多了不甘寂寞了吗?不就是腻了累了不想一起过了吗?他们说一声啊!感情不和?我去他妈的感情不和!他们连感情都没有了,还哪里来的不和?」
「秦央、秦央……爱情算什么东西?啊?今天说说明天就忘。秦央,你说,连感情都会变,还有什么是不是会变的?嗯?既然是总有一天就会没有的东西,那我现在还要它干什么?」
爱情总会消失的,爱人总会离开的,世事变迁,谁都能离开他人一个人活下去,当年爱得轰轰烈烈却无法保证能一起看细水长流……沈晋不愿托付爱情亦不相信爱情。
一阵疲倦袭上心头,一直垂在两侧的手推上他的胸膛,将自己和他拉开,秦央看着沈晋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语调:「沈晋,我喜欢你。」
一直滔滔不绝的人诧异地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秦央看到那双通红的眼睛里开始是惊讶,随后是迷茫,最后变成无措。
「秦央……」
秦央转身离开。
第二天,秦央打开寝室门时,沈晋正站在门前,满脸踌躇。他还穿着昨天那身皱巴巴的衣服,脸色并不好,眼圈深深的,带着浓重的宿醉后的痕迹:「秦央,昨天晚上……」欲言又止。
秦央抢过话头:「你喝多了,我也喝多了。」
软件学院搬去新校区那天,秦央正在帮糖糖搬家。
手里的箱子很沉,半透明的n_ai白色箱子依稀露出里头堆得整齐的书册。也不知道身后那个一身轻装咬着木奉木奉糖的小姑娘是怎么想的,那么大一个箱子,衣衣和j-i,ng灵放的都是衣服,唯独大小姐她放的居然全是书。
秦央没走几步就觉得两臂酸疼,垂眼一看,箱盖下依稀露出几张色彩明亮的封面,无一例外的、美貌的、分不清男女的人物,或宽袍大袖或一袭劲装,或神色冷漠或俏皮可爱,嘴角便控制不住地抽搐,掉下一头黑线:「你还没看厌?」
身后的小站娘一抬下巴:「沈晋那张脸你看厌了吗?」
那张脸,以后大概就很少能看见了。秦央边走边想。
「你怎么不去送他?」糖糖出声问道。
秦央吃力地吐出一口气:「那谁来帮你搬箱子?」
糖糖就咬着木奉木奉糖诡异地笑:「我认识的沈晋和秦央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那应该是什么样?」白色外墙的女生宿舍终于出现在眼前,秦央暗自咬牙,勉力提起一口气。
糖糖的眼睛月牙一样弯了起来:「反正不是现在这样。」
秦央也跟着笑了起来,手里的箱子终于重重地放到了糖糖新寝室的地上:「还有什么能为大小姐效劳的吗?」
「不用了,我让我老爸过来帮我了。」糖糖忽然歪过头一本正经地看着秦央,「秦央,你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嫁给你的女人会很幸福,真的。」
「嗯……谢谢。」秦央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视线落到她杂乱无章的新写字台上,不由又是一窘,「那个……收拾一下吧。」
走出房门时,毫不意外地听到身后「啊——」的一声尖叫,和乒乒乓乓的杂物落地声:「秦央!你看到了多少?」
没多少……秦央心里回答,赶紧快步离开台风现场。想起沈晋曾经的评论,外表大大咧咧的女孩也许内心很纯情,比如糖糖。
如果换作是沈晋的话,他会当场做出「很保守的款式啊」这样的评论吧?然后被暴怒的太后大卸八块剁碎了送去食堂作r_ou_包。沈晋对糖糖总是很感冒,沈晋弄不明白为什么秦央会和她相处甚欢,沈晋这个人其实很聪明,打游戏时功课一流的秦央堪堪只能和他并肩,沈晋这个人其实很笨,很脆弱,沈晋……
软院是最早搬走的学院,一大清早就能听到楼道里软院学生的交谈声和脚步声。脚步是纷乱的,谈话声也是飘忽不定的,秦央听到他们相互问候。「东西都打包好了吗?」
「发几点车?」
秦央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爬下床榻,打开房门,走到楼道边。那边站着一个人,周遭满脸干劲的人群忙碌地上上下下来来去去,他只是站在一边,背靠着墙,指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光彩把他的身形剪成一个黑黑的剪影,孤单的,与周遭朝气蓬勃的人群格格不入。
秦央走过去将烟从他手里抽走,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一大早就抽烟,对身体不好。」
沈晋看着秦央因逆光而模糊不清的脸:「我以为你不会来送我。」
秦央笑着捶他一拳:「又不是再也见不到。」
「叫你不接叫你不接叫你不接……」突兀的手机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秦央平淡地说:「我知道你已经到了。」
沈晋说:「秦央,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把我扔在饭馆里?」
秦央有些发怔,阳光灿烂得刺眼,人们夹着书本疾步往各个教学楼